第二百八十五章 该来总会来-《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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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结果下来了,除了风湿,她还有腰椎骨质增生,骨刺已经很长了,压迫了神经。要解决腰椎骨质增生的问题,只能做手术了。

    但手术前检查准备、消炎准备,这段期间,缓解疼痛是不可少的。我全程在医院,让爸回去休息一下,他不肯。我只得跟金姨打电话,也让保姆过来,他才回去休息。

    毕竟,没有女人在身边,照顾她,我也不太方便。

    手术要开始了,这个手术是不能打麻药的,因为,医生将脊椎打开后,要挑动神经,看病人的反映,以确定是哪根神经被压迫,压迫的程度有多重。

    术前准备换衣服,金姨和保姆在帮忙,她们把我和爸赶出来,我们在门外等。我看见,爸一直在看手机,不知道他是在看时间还是在看消息,很焦急的样子。

    他看一下手机,又看看走廊的电梯间,这让我很奇怪。难道,此时他关注的重点,不是妈?

    顾不上了,我也管他关注什么,我只是盯着病房的门,一旦门开了,我就要进去推床,把妈推到手术室去。

    一阵风传来,我内心一震。有大事发生!

    在我身后,一股熟悉的声音和味道传来,如同幻觉一般,然后是声音:“爸!哥!我妈在哪?”

    妍子!我亲爱的妍子!离我而去的妍子!是你么?你来看我们来了?你来看妈来了?

    我不敢扭头,我怕这是我的幻觉。但身后一股力量,把我一拉,一个短头发的妍子,清瘦的妍子,明明白白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面对她眼泪汪汪的眼睛。我像被闪电击中,此时的我,麻木不仁。

    “哥!”她叫了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捏了一下我的手,另一只手推开病房的门,就冲了进去。

    我没有跟进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只是回头看看爸,爸也有眼泪了,这不需要问,是他通知的妍子,他们始终有联系。这不用问,妍子割舍不了,她对父母,对这个家庭的感情。

    里面什么动静真的听不清,这是个高档病房,隔音效果非常好。直到里面门开了,我冲进去时,金姨迎面出来,拉出了病床,我马上接过手来,对面床头推着的,就是妍子了,她低着头,看着妈的脸。

    此时,妈对我招了招手,我赶快上前,想听她说什么。结果她没说话,只是笑,在巨大疼痛时,居然笑得如此自然,她的眼神示意我,再看看她头顶上方的妍子,我明白了。

    我赶快跑到妍子一头,与妍子肩并肩地推动了病床,另一头,是爸爸在前面拉。而金姨,已经跑在最前面引导,防止走廊上的人撞上。

    妍子跟我挨得如此近,我们互相都能够感受到身体的热量。但她又离我如此之远,她只是看着妈。我没机会问她话,因为注意力都在病人上。我只有一个印象,她没有擦任何香。

    没有香味的妍子,距离我好远,我觉得。

    把妈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全部都在走廊上等待,按医生的说法,这手术起码得两个小时才会出来。此时,爸问到:“还没吃饭吧,妍子,我下去买点东西上来?”

    妍子说到:“一根煮玉米就行了,爸。”她反过来第一次跟我说了句整话:“哥,你吃了没?”

    我看着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她根本没有迎接我的眼神,她回头对爸说到:“你跟哥也买碗面条,我记得,楼下街道边,有一家卖重庆小面的。”

    她记得我,记得我的爱好,记得那家重庆小面,那是我们曾经一起吃过的地方。至少,她这句话,是我听到的最温暖的语言了。

    爸答应一声就下去了,金姨也说她要买此术后用品,扯着保姆就下楼了,我知道,他们在给我们留下独处的时间。

    此时,我们的交流遇到了巨大的障碍,不仅因为不知道话从何说起,更是因为不好把握我们之间亲密的距离和尺度。

    尽管在历史上,她是爱我的,我们曾经是恩爱的夫妻。尽管在法律上,她仍然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个家庭。但此时,我们该如何界定彼此的距离呢?

    也许是我想多了,妍子先开的口:“哥,这段时间照顾爸妈,辛苦你了。”

    “自己的父母,不存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如同面对陌生人。

    “哥,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谈不上好与不好。”

    “找小池没有?”

    “找了,不行。”

    “为什么?”

    “她根本不打算有婚姻,况且,让我完全忘掉你,也不太可能。”

    “哥,我这次回来,估计不准备再走了,师傅说的,我当个居士比较好。”

    她这话一说,我心里一阵狂喜,难道?我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回来?难道,妍子可以跟我厮守终生?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搂过妍子的肩膀,在她躲避中,只亲到了她的头发。她低头说到:“哥,别这样,医院好多人。”

    我以为是她害羞,或者是她不适应。我说到:“妍子,我们是夫妻,怕什么?你知道,这大半年来,你把我盼得有多狠?今天你回来,我有多高兴?你把我惊呆了!妍子,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开心。妍子,你怎么不看我呢?”

    她仍然低着头,这很不正常,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回事?也许她在清规戒律下,对眼前的亲热,有点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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