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不能的理由-《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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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三:李茅的父母爱面子。这个在婚礼上的冲突就看出来了。但好在双方父母都有节制,一切以子女的幸福出发。但这个节制有一个前提,李茅和然然在家都是唯一的孩子。如果李茅的父母爱面子,就会照顾家乡亲人的情绪,要求李茅在无休止的接待和帮忙中,度过余生。父母的面子是有了,但李茅苦不堪言,然然也无法忍受。

    以上假设只要成立一个,他们的婚姻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在中国过去的农业社会,许多人鼓励你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而实际上心里想的,是想在你成功的胜利果实中,分一杯羹。小苏当年小富回乡,就有这个教训。

    “百善孝为先”,这个道德绑架是渐次升级的。最早,是因为爱。孔子说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是因为小时候,我们三年内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出于爱的回报,是人之常情,这是正常的孝。社会的功用加入后,就是责任。小时候,父母养育我们,长大了,我们当养育父母,尤其是在农业社会中,年老的人没有生产能力时,后代要养育他们,是这社会的正常要求。最后升级为不可理喻的程度,凡是父母说的话,都不能违抗,这就不对了。要知道,子女的成长,是对父母道路的某种否定,这种否定中,包含了发展和前进的基因。如果事事都按父母的要求来,这个社会、这个家庭,还发展吗?

    李茅,你小子万幸。你有一个知进退的父母,你是独子,你父母有退休金。当年,钱对你来说,孝敬父母,然然是愿意拿的。但时间和生活方式,你可以完全按然然的期望来,这才是你留住美女的原因。

    我假如也算半个凤凰男的话。妍子妈当年如何看上我的呢?我原来以为是单纯的能力和人品,现在想来,还是幼稚了。估计,当年我的孤儿身份,是我最大的优势。我摆脱了原生贫困家庭的所有障碍,我是一个完全没有负担的人。

    当我没有亲人的时候,就意味着我没有拖累。我具备了融入她家的条件,这可能是完全的融入。也许,妍子父母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放心考察我的人品和能力,才接纳我作为家庭的一员吧。

    “我没有你爸爸那样的情况啊?为什么不能跟你结婚?”

    “你不是没有家庭的,妍子的家,已经成为你的家庭,你敢说,跟我在一起后,你能够完全忘记他们吗?你跟我在一起,能够完全忘记妍子吗?况且,当我决定不结婚的时候,不是单纯地害怕家庭,更重要的是,我对不婚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这是我追求的方式,与你还是他这个对象无关。”

    她认为我不可能完全抛弃妍子及其家庭,这句话,至少在目前,是对的。她对自己不婚的理由,也成立。那就是,今天的中国,给了许多人自由。有跟谁结婚的自由,也有结婚还是不婚的自由。

    况且,以小池的状态来看,她具备了不婚的物质、精神和文化条件,她想试试,我没权力阻拦。我不能因为这朵花如此美丽,就随便摘下它。让它自由地完整地在树上生长,我只是欣赏,这才是最道德的事情。

    假如,我用极大的冲动和技巧,干扰了她的理智,站她勉强跟我结婚,就像勉强摘下一朵鲜花,让它在我手中枯萎,这是悲剧,我不能硬干。一切交给时间,在它应该开放的时候。

    但是,她这种自我放逐的生活方式,如何确立重心呢?没有秩序的随心而动,如落花流水地漂泊?她想让生活把她带到何处呢?我想起了一本书,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四处寻找,会失其本心。

    “你如何面对孤独、失望和生活的日常?你并非高不可攀,为什么要假装自己站在山顶?”我的问题比较尖刻,或许我有点恼羞成怒吧。

    她笑笑:“庄哥,我并不在漂泊,你理解错了,我只是在各种不同的场合留连。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其实就是,我日子是怎么过的,将来准备怎么过,是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你没来上海的时候,我除了工作和照顾我妈以外,你以为这些日常就能够概括我的全部生活?庄哥,你太小看我了。庄哥,我参加了好多沙龙好多俱乐部,我在游戏人间,并找到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快乐。这种随心而动的际遇,给我很多灵感,我把它记下来,到晚年我走不动的时候,回忆肯定比你丰富得多,你信不信?”

    我倒对她所说的状态感兴趣了,说到:“你具体说说,看我信不信。”

    “在上海,保持单身和不婚的人很多,各自按爱好有自己的群体。但我参加的群体,大多是教育背景相似,有一个共同爱好的。有音乐欣赏的,有文学交流的,我还参加了一个诗歌诵读会,曾经迷上了一个会用法语朗诵诗歌的小伙子。当然,第二次他带了一个女友过来,我还吃了回醋。你不知道,法语因为有声调,所以有音乐性,很好听的。”

    我听过法语,确实有抑扬顿挫的感受。

    “当然,还有暧昧我一夜情,这些只能靠运气过碰,因为要求太高,目前我还没有相对固定的伴。庄哥,你抬高了我的审美标准,你得负责。”

    我点点头:“好吧,你就把我当你的备胎或者底线吧。”

    “这还差不多,不枉我思念你这么久,爱你这几回。”她调皮地说到:“我曾经和一个女性朋友玩过一个游戏,勾引一个帅哥,游泳、跳舞、装醉等手段都用上了,就是跟她比输赢。当那小伙子以为自己走桃花运时,向我表白,我离开了。因为我胜利了,女性朋友输了我一瓶红酒,并给了我们好多天的谈资。但是,没想到,那小子追求我失败后,又去追求我的闺蜜,他居然成功了。不是闺蜜背叛了诺言,而是她不服气输给了我,与那家伙做给我看。我知道,这小伙子要倒霉的,当他以为美女深爱自己时,就是美女提出分手的时间。”

    “她为什么这样搞?”我不太理解她们这个思路。

    “我们的游戏是帅哥猎手,检验自己的性感程度的方式。你们男人不懂的。你们往往天真的以为,曾经拥有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就等于拥有了她的心。这是错误的。当女人把性与生育分开的时候,她就占有主导权。身体是身体,感情是感情。你爱上某个美食,并不需要爱上制作这道美食的厨师。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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