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张水,这块地皮所有花园景观建设的承包者。 他没读过大学,甚至连正式的建筑设计公司都没有,手底下仅有一支施工队,不足二十人,却能轻而易举拿下动辄千万的工程。 这里面要没点猫腻,谁信? 蒋硕凯之前怀疑过,却从不问出口,他就一临时搬砖的,打听这么多也没用。 可如今,他需要求证某个大胆的猜测,不得不问。 “嗨,你好好的提他做什么?”付新华有些忌讳。 张水这个人,嚣张惯了,从不把他们当人看,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是发脾气,就是罚款,偶尔还会动手。 好像除了这些方式,他就找不到自身存在的优越感。 非得作点的妖,心里才舒坦。 要是被他听见有人私下议论,那后果……啧啧…… 蒋硕凯吸了口烟,秀气又冷郁,“没什么,问问而已。” 付新华脸上闪过纠结。 老实说,他挺喜欢小蒋的,当然是哥们儿之间的欣赏,跟基腐不沾边。 一来,小蒋有知识有文化,虽然语言不多,但是举手投足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有素质,付新华对这类人天生崇拜,没有任何理由。 再者,有几回事出紧急,他必须离开半天,又舍不得请假扣工资,蒋硕凯都主动站出来帮他顶工。可实际上这孩子不比他闲,听说还在读书,课业繁重。 有些人,心是热的,善的。 付新华学历不高,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因此在工地上对蒋硕凯便多有看顾。 见他平时默不作声,好不容易对一件事如此好奇,自然不忍拂了他的意,便压低声音:“张水背后有关系撑着,不愁没活儿接。我跟着他干了快两年,比这还大的工程都干过,捞了不少油水,据说外面小三儿都养了好几个,个个开的都是奔驰宝马。” 一边说,还一边做贼心虚地打量四周,生怕没人知道他在做坏事。 蒋硕凯嘴角抽搐,差点被烟呛了嗓。 “你别不信啊……我亲眼见过,他一个月之内搂了三个不同的女人过来视察工地。” 说起财富、艳闻,男人的八卦之心不比女人少。 香烟燃至尽头,蒋硕凯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灭,直接问:“张水背后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他哥。” “叫什么名字?” “张泉。” 蒋硕凯笑了。 …… 竞林地产,商务部经理办公室。 张泉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交给秘书,“尽快落实,招标工作也赶紧策划起来,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 “这个项目需要招标吗?”秘书微愕。 张泉被他那副傻样儿气笑了,“像招标这种最基本的流程,还用我来告诉你到底要不要进行?!” “不是……”欲言又止。 “那是什么?!”中气十足,隐隐含怒。 他今天心情非常不美丽,归根结底还是被那个自称明达代表的疯女人给闹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拽不动她?! 张泉足足气了半晌,等到下班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结果被自己的蠢秘书一惹,顿时又不美丽了。 秘书也冤啊,咬咬牙,解释道:“前两天,您弟弟打电话来,希望我们取消对外招标,直接把项目交给他来做。” 张泉面色微变,既有刚才发作秘书的愧意,也有对自己那个不争气弟弟的气愤。 可以说,颜面尽失。 “谁让你答应他的?!”沉声一斥。 秘书面上惶恐,心里却隐隐不屑,敢做不敢认,这跟“又当又立”有什么区别? 还好他留了后手—— “没有经过您同意,我怎么敢随便答应?只能先拖着。” 张泉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抬手,拍拍他肩头:“小陈呐,刚才是我误会了。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周全妥当,滴水不漏。” “哪里……”秘书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是您教导得好。” 张泉面色稍缓。 “那您弟弟那边?” “不用管,我会处理,招标流程你继续跟进。” “是。” …… 张泉前脚刚踏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去房间看看宝贝女儿,张水的电话后脚就到了。 “哥,你什么意思?”一开口,怨气十足。 张泉坐到沙发上,冷笑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咱们兄弟之间就没必要装傻了吧?” “原来你还知道我们是兄弟!”这话,语气咬得太重。 那头沉默一瞬,再开口,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哥,谁惹你了?” “……蠢货!” 张水挨了骂,非但不生气,还嬉皮笑脸:“得!你不痛快,尽管骂,我能当个出气筒,也值了!谁让咱是亲兄弟?” 张泉闻言,忍俊不禁,终于转怒为笑:“……你个臭小子!” “嘿嘿……哥,现在不生气了吧?” “少来这套,有屁快放!” 张水憨笑两声,“就是竞林最近打算招标的秦皇别墅……” “你想都不要想!” “哥,我这都还没说完……” “你不用说,也不用想,秦皇别墅你连边儿都沾不上!” “凭什么?前几个工程,我哪个不是替竞林完成得规规矩矩、妥妥当当?哥,咱俩一开始可就说好了,有钱一起赚,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吃独食儿啊!再说,前几次哪回不是让你拿大头……” “闭嘴!” “我偏要说,当弟弟的可从没亏待过你。是,工程都要从你手底下过,可真正跑前跑后负责管理的人是我。活儿干了,汗水流了,钱也没挣多少,结果还被自己亲哥一脚踢开……” 张泉额上青筋猛跳:“你到底在瞎说什么?!” “你都打算卸磨杀驴了,临死之前还不许我叫唤两声?”活脱脱一地痞无赖。 张泉想不明白,同一个爸妈,怎么就生出这种货色? 目光短浅,唯利是图,野心还大,可惜又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就像一头栅栏里不停叫唤的猪,偏偏身无二两肉,还鼻孔朝天,自以为天下无敌。 “听清楚,我只说一遍,”张泉耐着性子,可咬牙切齿的调调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绪,“秦皇别墅的由徐总一手主导,从开发到建设,再到后期策划销售,都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团队,别说你不行,就算我也只是个打杂的!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打、打杂的?”张水被吓了一跳,嗓音颤颤,“哥,你开玩笑吧?” 张泉:“……” “怎么会是打杂的呢?经理啊,管着一个部门,权力不应该很大吗?” “再大,大得过总裁?” 那头瞬间消音,默了。 张泉深呼吸,面色稍缓:“阿水,不是我不帮忙,而是帮不了。” 想起徐劲生近些年愈发狠辣的手段,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之前那些工程对于竞林来说无关痛痒,他才敢靠着职位谋点便利。 可秦皇别墅不一样…… 徐劲生对待这个项目就跟对待……亲儿子似的,大到整体构图,小到景观设计,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张泉不是没有眼馋其中丰厚的利益,可徐劲生盯得太紧,他就算费尽心机刮下一层油水,那也得有命去享。 “阿水,我警告你,这事儿到此打住,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如果从中作梗,那么后果自负,我不会帮你擦屁股,说到做到!” “……哥,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张水仍不死心。 “没有!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给我烂在肚子里。” “我也没说什么啊……” “张水,”他直接叫了名字,“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完蛋,肯定会在落水之前打翻整条船,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才不寂寞。你也说了,咱俩是亲兄弟,这种时候自然应该荣辱与共。” “哥,你——”没等他说完,张泉已经单方面结束通话。 …… 第二天,竞林大厦对面的茶楼,同一间包房。 古清:“早,我买了豆浆和油条,一起吃点?” 她说话的同时,张旸站在后面晃了晃手里两个食品包装袋。 苗苗没吃早餐,当即点头,应承下来,“好啊。” 三人围着茶几坐到一起,古清把豆浆递给她。 “谢谢。” “客气什么?”古清掰开一截油条,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还没冷,赶紧趁热吃。” 张旸:“蒋硕凯呢?” 苗苗摇头,等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去,方才开口:“没看到。” “今天该他‘表演’,这小子不会像上课的时候习惯性迟到吧?”张旸乐呵呵,倒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玩笑调侃的成分居多。 古清却有些当真,忍不住皱眉。 “你们男人身上是不是都有这么多臭德行?” 躺着也中枪的张旸:“……” 苗苗:“放心吧,他有分寸。” 吃过早餐,蒋硕凯仍旧没影儿,古清:“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苗苗有些动摇,想了想,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 张旸:“他可能不过来,直接去竞林大厦……咳!不说这个了,时间还早,咱们玩两把?”他捞起桌上的扑克。 苗苗两手一摊:“我没意见。” 然后,两人将目光投向古清,后者撇撇嘴,“玩就玩呗……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信任他……” 同一时间。 “阿嚏——”蒋硕凯打个喷嚏,直接把瞌睡打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然后朝洗手间走去,开始不紧不慢洗漱。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他从衣柜取出唯一一套正装。 半年前在地下商场花两百块钱淘的,因为保护到位,所以至今还跟新的一样。 先是衬衣、西裤,然后打上领带,最后外套一穿,秒变社会精英。 他满意地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然后高高兴兴出门。 “哟,这是小蒋啊?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今儿老精神了!” “谢谢,一碗杂酱面。” 五分钟后,热腾腾的面上桌,时近中午,摊子生意没早上好,老板娘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摘菜,一边同他叨嗑。 “小蒋啊,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相亲呐?” 蒋硕凯哧溜吸了一大口面,“不是。” “那去见谁?” “一男的。” “谈生意哇?” “嗯。” 老板娘是个健谈的中年妇女,也不介意蒋硕凯态度冷淡,通常她说一长串,对方只回一个字,她说一大段,对方才回一句,但依然乐此不疲。 “……那肯定是老大的生意了,阿姨早就看出来你是个有出息的!” 蒋硕凯还能说什么? 不能。 就只有赔笑。 “面条够吗?要不要再加点儿?” “够了。” “你可别跟我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说完早餐(又或者午饭?)他才坐公交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竞林大厦。 没急着进去,就蹲在门口,一根烟的时间,掐着点,张泉和秘书便领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从里面出来,笑容那叫一个殷切。 然后微微躬身,替为首那人拉开车门—— “您当心……” “张经理不用送了,回去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