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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林宣怀被抓进法捕房之后，供述的内容却大相径庭，林宣怀说，他并没有想杀章啸林，只是当时情绪激动，这才掏枪射击，以他的枪法，本来是不会伤到章啸林的，是章啸林突然自己探头伸出窗外，结果意外就发生了。

    至于为什么会情绪激动，林宣怀供词是，章啸林给的薪水太低了，每个月才二十块，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他当时是想要请假外出办事儿，结果遭到保镖队长，章啸林的司机阿四的拒绝和奚落，然后两个人就争吵起来，正在会客的章啸林，听到楼下争吵声，推窗大骂，然后，他也气愤不过，顶撞了几句，之后，火越拱越大，他就把枪拔出来了，想吓唬一下对方，谁知道一开枪，章啸林刚好把脑袋探出窗外，一枪就击中了脑袋……

    林宣怀的父亲跟章啸林关系很好，有不错的世交，而且林的父亲还在北洋军阀的军队里当过团长，林宣怀过去也是法捕房的一名华捕，后来是通过章的司机王文亮进的章公馆。

    可以说是家世清白，跟重庆方面没有半点儿瓜葛。

    所以，根据法捕房的调查，章啸林的死顶多算是误伤，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

    别说章家人不相信，就连外人都不相信。

    可是，林宣怀杀人动机呢？

    你说他被重庆分子收买了，或者自己就是重庆分子，证据呢？屈打成招可不算，你的找到他的上线才能算。

    章啸林虽然是新政府的官员，可案子发生在法租界。而既然林宣怀不是重庆分子，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所以连引渡条例都用不上，林宣怀只能羁押在法捕房接受调查。

    章家人自然不满意，可章啸林一死，谁会给他们撑腰，就是日本方面，也是很快就撤走了驻扎在章公馆的一个宪兵班。

    这真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林宣怀暂时被收押了，案件调查还在进行中，可以肯定，林宣怀肯定跟陈默有关系，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搭上的，这就不知道了。

    反正唐锦是不会为难林宣怀的。

    这个案子很清楚，杀人的过程也没什么异议，因为是有现场目击证人的，嫌犯也没有拒捕，也算是有一定的自首情节。

    关键就是如何认定嫌犯的身份和杀人动机了。

    章啸林这一死，浙江省主席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对于争权夺利的人来说，死人那比活人重要？

    章啸林的葬礼倒是挺隆重的，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海军武官府，还有上海特别市市政府，租界的一些名流，汪氏还特意的送来挽联一副。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人死罪消，人死为大，反正人都死了，就没有必要在去恶心人家了，平时不对付的人，也都假惺惺的过来祭拜一下，送上一程，说一声“节哀顺变”。

    当然，陆希言是肯定不会去的。

    都知道两人的矛盾，巴不得对方早点儿死掉，再假惺惺的上门祭拜，那就是有点儿打脸了。

    陆希言没那么虚伪，也不愿去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随着章啸林的棺椁运往老家浙江下葬，这件案子的关注度骤然降了下来，大家也都有意识的避开不谈了。

    毕竟生活已经够艰辛了，那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再者说，这上海滩哪天不死人，这乱世，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死一个章啸林又算什么，没有他在，大家的日子可能还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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