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禹天来的一声召唤,远在钱塘县中太玄观内的躯壳背后斜背的红颜剑一声铮鸣跳出鞘外,在原地留下一声震爆空气的炸响后化作一道裹着红线的白光破空而去,数息之间便飞到禹天来元神身边。 “好剑!”法海看到似由天外飞来,倏地停在禹天来身前的红颜剑,脱口发出一声赞叹,也离开座位缓缓站起身来,双掌合十高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伴随着洪钟大吕般在山中回荡不休的佛号,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法海的身形笼罩其中。待到数息之后金光消散,法海已是头戴毗卢帽,身披大红袈裟,双手分持九环锡杖与紫金钵盂,宝相庄严如神佛降世。 “汉文躲远一些,免遭池鱼之殃!”禹天来伸手轻抚悬浮在身前的红颜剑,口中向许仙发出警告。 “哦,是是……”许仙实在不知方才还是和颜悦色的老和尚与自己师傅为何转眼便是剑拔弩张,而起因竟还在自己身上。听到师傅的警告,急忙答应一声远远躲开。 禹天来与法海原本相隔数步对峙,也未见两人移动身形,彼此之间距离却渐渐拉开至百余步开外,同时禹天来变化出来用以招待法海的桌凳茶具尽都在无声无息间崩溃粉碎,似乎也象征着两人方才的和平局面终结,正式转为敌对关系。 一股晦涩无比的奇异波动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将方圆数里的空间尽都笼罩在内。 身在这空间之内的许仙生出极其古怪的感觉,似乎身周的一切与远处的景象割裂开来成了两个彼此互不干涉的世界,甚至两个世界里时间流逝的速度也有不同。最好的证明便是远处那些采茶女子的歌声虽然仍能传入自己的耳中,却变得缓慢了数倍,原本婉转悦耳的歌声变得怪异无比。 他见识有限,自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边对峙的两位元神级数的大能力者以无上法力封禁了这一方空间,令其与外界隔绝成为一片独立世界,以免稍后交手时动静太大而惊世骇俗。 禹天来轻轻抚过冰寒剑身的手掌落在剑柄处轻轻握住,人与剑登时气机贯通无分彼此:“贫道有一路剑法,按地、水、火、风之相分为四式,禅师要小心了。” 说罢,他将红颜剑在手中随意挽个华而不实地剑花,而后将剑尖斜向地面一指。 无穷无尽的土黄色的雾气从地下涌现出来,若是能将这雾气放大千百倍观察,便会发现这雾气其实是由无数极其微渺的土黄色晶体颗粒汇聚而成。这些颗粒皆是禹天来从大地中抽取的戊土精华所化,虽然微小至肉眼难辨,但每一颗皆又千钧之重。这一片完全由戊土之精形成的雾气挟着山岳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当中的法海挤压过去。 法海将右手的锡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杖头的九个铜环发出铿然大响。桫椤木杖身上雕琢的一条五爪飞龙陡然间活了过来,从杖身上飞出在空中盘旋三匝化作一条身长百丈、鳞甲青碧的庞然大物。 这条东方甲木精魄所化的青龙昂首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斥着无尽威压之意的咆哮,向着地面喷吐出一蓬青碧光华。那蕴含无穷无尽甲木之力的青碧光华没入地下,立时镇住了禹天来以“地”字剑诀激发的地脉之力。 地脉之力遭到镇压,地表戊土之精所化的雾气便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法海将袈裟轻轻一拂,发出一股轻柔绵延却暗藏莫测之力的和风,将身周的雾气尽都吹散。 禹天来面色凝重,手中的红颜剑一转,又斜向上方遥指长空。 空中随剑所指现出一朵由外而内呈红白蓝三色的火焰,急剧膨胀或作方圆数十亩的三色火云,向着那条仍在盘旋飞舞的青龙及伫立地上的法海笼罩下来。 看到对方又释放出道家号称无物不燃、无物不炼的“三昧真火”,法海也不敢怠慢,先收了天然受火属可知的甲木青龙,左手将捧着的那个不过拳头大小的紫金钵盂望空一丢。 那钵盂在空中滴溜溜旋转,钵口如黑洞般生出无比可怕的吸力。空中罩落的三色火云被拉扯成上粗下尖的漏斗状,霎时便都被收入钵盂之内。 法海却并未收回钵盂,左掌竖于当胸,向着禹天来微微躬身道:“禹道长修为已出神入化,又何必沾染俗世红尘。老衲斗胆,欲请道长闭关精修二十载。” 言罢,空中的钵盂一个翻转,钵口朝下向着禹天来的头顶落下。 “原来这老和尚的目标并非白素贞这夙仇而是许仙,贫道因与许仙有了瓜葛,有可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便也被他列入打击之列。” 感受到随着钵盂的下坠,从钵口传来的愈来愈强的吸力,禹天来心中忽地生出明悟,同时却又生出更多的疑惑,不知许仙这小子有何特异之处,值得法海这位佛门高僧如此大费周章。 “‘法力无边、海裂山崩’之谓,果然名副其实。贫道自认不敌禅师通天神通。”禹天来缓缓地抬起红颜剑遥指对方,“但贫道想知道,禅师胜得了一个贫道,是否能胜过四个!” 一个皎若明月、如真似幻的光轮从脑后冉冉升起,射出一道朦胧皎洁的光柱笼罩在禹天来的身上。 光柱中的禹天来身形一阵模糊,而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变成四个一模一样的禹天来持剑而立。 法海的面色陡变,以他的修为和感应,可以确定对方用的绝不是用了什么分身之术,那四个禹天来连同他们手中长剑的气机一模一样绝无主次真幻之别,也即是说自己此刻面对的是四个真正的禹天来。 四个禹天来用时挥舞手中的红颜剑演化了一式剑法,分别演化出地水火风四相的厚重、冰寒、炽烈、轻灵真意,最后四剑同时刺向正中的一点,激发出一道灰蒙蒙混沌剑气冲天而起,笔直地刺入了紫金钵盂的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