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日罢三相-《大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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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裴延龄不学无术,根本不通财用之学,遇事只知委任胥吏,以至度支司行贿成风,纲纪大坏;

    七、度支司衙署内有牛驴等三千余头,又有车八百辆,专门用于转输军粮到边军营地,然则裴延龄执掌度支以来,将牛、车所费转为私有,以至车破畜死,十不存一,其后转运军资,便让胥吏在街市内强征公私的用畜和人力,前后逼死百姓不下百人,京师内对他早已是怨恨沸腾,只是圣主还不清楚,犹以为忠。

    “臣出身寒末,得蒙陛下恩典,得以身处台衡之中,难道不知道察言观色,随众沉浮的道理吗?但是臣是亲眼见过奸臣误国,以至陛下播迁奉天城的秘辛(皇帝听到这里,面目更加扭曲,他很忌讳大臣在朝堂上当众截自己的短),其后这十余年来,又看到我唐复兴是如此的艰难不易,故而岂能自默?希望陛下睿聪,惩处奸佞,为国熟虑,臣不胜荷恩报德之诚,谨冒死奉书以闻!”

    言毕,陆贽把冠帽、笏板摆开,双手把书状抬起,希冀皇帝能够接下。

    然而皇帝却没有动。

    一会儿,皇帝叹口气,“陆九,朕什么时候对你言听计从,又在什么时候对你置若罔闻的?”

    “陛下,臣在翰林学士院时,陛下对臣言听计从;而自从臣入政事堂后,陛下似乎对臣多有回绝。”

    “你当学士时是朕的私人,当宰相时......大概是立场不同了,你和朕不再是一个想法一条心了。”

    “非也,臣虽考虑的是天下,但也是为了陛下的社稷。”

    “说得好听!”皇帝忽然发怒。

    声音回荡在延英殿中。

    其他大臣无不震恐变色,可陆贽低下头来,似乎这个情景他早有预料。

    “朕现在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社稷,什么是私事。裴延龄把国库的钱移到大盈琼林来,朕未有胡乱花费,全都拿去供军的,你们要核查账簿,朕把钱归还来,让你们好给天下交代便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陆贽这时候终于抬起眼来,看到了盛怒不已的皇帝,然后非常清晰地说到,“不为他事,只为正身守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毕生所学,已经,已经不恤其他......”

    “好一个正身守道,你们的道是什么?朕认为裴延龄对朕是忠,你们说他是奸;朕认为有的人对朕奸,可你们却说他是忠。孰忠孰奸,不在朕心,而全在你等之口,这就是你们的道,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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