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棉布不应求-《大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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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蕃这样的国家,先前之所以能夸耀一时的武功强盛,不过是趁我唐内乱疲敝罢了,它自身的问题累积得太多,你的期望,本道能够体会,可当问题全都一环扣这一环扑来时,便远不是你所能解决得好的,照搬别人的经验尤其如此。”

    说完,看着颓然的牟迪,高岳叹口气,拍拍这位少年赞普的肩膀,语气变得温和,“你会如何选择呢?是冒着无数明暗处的枪矛冷箭,返归到那片高原去,改变那里;还是平心静气,留在凉州潜修佛法,最终得道呢——本道觉得,后一种于你比较好。”

    随后高岳便踏出了衙署的门。

    “塞那累!”这时牟迪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塞那累,是西蕃语里“勇敢试一试”的意思。

    牟迪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现在西蕃这个国家,在军事上暂时很难再和唐帝国抗衡,但他更关心的是袁同直所言的“国计民生”,只要能也为西蕃找到条新的重生道路,他愿意“试一试”。

    此刻,高岳身旁伴同的袁同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神色有点倔强的牟迪。

    而高岳回头,看着牟迪的眼神中,则有了几分理解,甚至是敬佩。

    留刘德室、高固于鄯城处理政、军两方面事务,且神策的威戎军、决胜军和宣威军,都留屯在河陇要道后,接着扈从汲公的队伍,才迤逦在河湟至陇右的大地上,接着进入到成州地界,过了雄伟的祁山,不久即到仇池山,这时整支队伍内,大家的神情都明显开心兴奋起来,“兴元要到了。”

    而骑乘在大厘雪上的高岳,看着众人的表情,却有点微妙。

    他知道整个幕府,无论是军将、官佐,还是普通的将兵、射士,都已把兴元府当作自己栖身的故里了。

    六月末,兴元北郊,至赤崖关密密麻麻的“将兵营坊”,一间间屋舍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炊烟,高岳带回两个将的将兵们,在大谷场里列好队伍,随即按照簿册,把铠甲、器杖、旗帜和驮马交割送归后,便是“释杖而安”的景象:将兵们,这时都穿着黑色的棉衣,缠着抹额,三三两两,跃下两侧植满树木的大道,沿着土坡,奔了下去,依次来到营坊自家的院落前,和出门来迎的妻儿们相拥在一起。

    没有冒烟的院落,则停着棺椁,悲戚的哭声扬起,四周的邻居和军吏也带着哀伤的表情,拱手立在门前,给苦主递送抚恤的钱帛,并帮忙找僧道来做法事。

    当经过城北一所棉织作坊时,萧乂立在门前,专门来迎接汲公。

    随后高岳便下了马,要权德舆等幕僚先行,归衙署馆舍去休憩,自己则随萧乂进入到作坊里。

    作坊是座很长的多架房,里面满是羌户女子,数量不下两三百,且各司其职,有摇动纺轮的,有织造布匹的,在院子当间还有负责晾晒和印染的,高岳看着这群忙碌的女子,就好像看到群漂亮的蜘蛛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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