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牵线?(万更)-《浮生烬:与妖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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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心没肺的戏谑声宛若波澜不惊的湖中被丢了一颗石子那般,骤然掀起一阵涟漪。
萧然微微一顿,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着一袭雌雄不辨的宽广锦袍,明眸皓齿,瓷肤如雪。
她此时正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他,脸上笑意雅致而天真。
“这位就是莫长安?”萧然转了视线,落在夜白的身上:“你方才说的师侄?”
她唤夜白师叔,又是妮子一个,依着子规门的历来情形,无疑是莫长安了。
夜白闻言,目不斜视,正打算回答一二,就见那头莫长安踱步凑上前来,笑眯眯问道:“这位就是师叔的情郎?”
瞅了两眼萧然,莫长安心下一阵艳羡。
夜白这厮脾性不好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个如此俊雅的相好,瞧那银发出尘,通身仙气的,实在高华贵气,惹眼十足。
“莫长安,注意你的措辞。”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夜白一脸冰冷。
情郎啊?
萧然摇头,忍俊不禁。看来夜白说起这姑娘时那恨不得掐死她的劲儿,并不是空穴来潮。
“莫姑娘,在下萧然。”淡淡一笑,萧然坦言道:“此次来到凡间,只为寻扶桑一人。”
萧然的来意显然半点没有掩饰,在见着莫长安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小姑娘瞧着不谙世事,实际上却是披着羊皮的狼,一颗七窍玲珑心堪比他见过的无数上仙。
对待这样的人,他私以为是不可隐瞒算计,否则这一脸懵懂的小狼崽子,极有可能出其不意,咬断对方的脖颈。
“扶桑?”莫长安不知萧然心里头如此腹诽自己,只反问:“谁?你的相好?”
“他门下爱徒,”夜白不冷不热道:“同时,也是你的挚友——十里。”
说完这句话,夜白便好整以暇的瞧着莫长安,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被欺瞒了的不悦情绪。
只是,可惜的是,莫长安听闻后,下意识愣了一愣:“你们这算是……师徒恋?”
十里的名字不是她真名这件事,莫长安一早便猜测到了,故而如今听得扶桑二字,只觉了然罢了。可令她震惊的是,十里和萧然竟是师徒恋?
“你怎么知道我和扶桑相互有情?”萧然一把抓住重点,凝眉沉思:“你知道她在哪?”
莫长安风轻云淡,回道:“早几日的时候我还是知道她的去处,不过她已然辞去一段时间,师叔他老人家没有告诉你?”
十里明面上‘离开’于几日之前,而实际上却是在不过几个时辰的今日才走的。这件事情,莫长安也是来找夜白之前才知道,那时十里只留了一封寥寥数语的书信,便消失的突然。
现在看来,十里是觉察到萧然的到来,才如此匆匆离开。她所想的,不过是躲过他罢了。
“莫姑娘当真是不知?”萧然定定望着莫长安,心下狐疑。
莫长安摇头,坦然脸:“不知。”
她的话音落地,便见萧然郁郁蹙眉,脸上漫过神伤之色,转瞬即逝。
“虽然我是不知十里为何躲着你,但我看得出来,你与她而言,终归是揭不得的疤。”心思一转,莫长安便继续道:“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若是有误会,最好还是早些解开。”
十里眼底时不时的那股伤情,莫长安看的真切,正因为明白,她才不想她为情所困,折磨太久。
那一头,夜白也不知是想着什么,忽地接了莫长安的话,面无表情道:“萧然,你做上神千万年,总不会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悟不明白罢?”
这话一出,莫长安便忍不住瞟了一眼他,见他难得‘附和’甚至是赞同自己的话,心下深觉怪异。
两个习惯了唱反调的人,突然这么‘同仇敌忾’……真的好么?
“呵,”萧然闻言,竟是笑出了声音,眉心如火似得莲花仿若沁血:“你们都是不懂情爱的人,何尝知道我没有尝试过?”
“这世间,无常俗事许多,并不是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他低垂着眸子,眉心红莲灼灼,平添落寞与华美。
即便一早就知道会是现下这样的结果,萧然也无法扭转什么。上神不上神他不知道,他只清晰的明白一个道理,哪怕是神、是佛,在情爱面前,也无能为力。
“既是问不到她的下落,我自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缓缓起身,萧然眉眼染了几分怅然,银发拂起,神色清雅而温润。
见他起身,莫长安以为夜白要拦着一二,毕竟他二人看情况该是故交旧友,萧然如此匆匆离去,未免太过寂寥。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夜白这厮闻言,只点了点头,手中茶盏置于桌上,冷峻的眉目浅淡寒凉依旧,没有一丁点儿人情味。
“一路顺遂。”薄唇吐出热气,有淡淡四个字溢出,低沉漠然。
“好。”萧然见怪不怪,显然早已习以为常:“希望你能如我所愿……夜白。”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旁正在百无聊赖观望的莫长安,思量着是否要去一趟红线阁,找月笙那闷葫芦要根红线,好拴住夜白和莫长安两人,如此也好让夜白这厮早些知道,何为情爱,何为枉然。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然而,就在这时,夜白掀了掀眼皮子,语气凉凉:“否则后果你该是知道。”
萧然的为人,夜白再清楚不过。
“不过是想一想罢了,”萧然从容道:“离开之前,我便听人说月笙下凡历劫去了,这会儿指不定不在九重天。”
轻轻一笑,萧然袖摆翩然,转瞬之间那如玉的身姿便消失在了雅间之内,只留一阵青烟散开。
直到确认萧然走了,莫长安才收回视线,难得蹙起眉梢,坐到了夜白的对面。
“诶,我说师叔。”指尖一挑,莫长安隔空往夜白的方向戳了戳,憋不住道:“方才那个萧然……是神仙?而且还是上神?”
夜白方才有提及,萧然是做了上神几千年,再思及最后萧然说的什么九重天,什么月笙的……不难猜测方才的萧然身份不低。
“子规门每年都有许多仙人拜访,你难道没有见过?”不温不火的睨了眼她,夜白波澜不惊,正思忖要将手中黑子落在何地。
萧然走了,这残局过半,莫长安瞅着,夜白这厮竟是打算自己和自己下完一场。
子规门乃修仙大门派,千百年前便与九重天的仙人有许多交集。在修为层面,虽说术法的境界最高是神仙,但这并不是成神之意,而是一种造诣上的划分。
在九重天上,有人自生来就具仙根,有人则是后天造化所成,可事实上,修仙人与仙人之间,其实只是长生与否的差异,若是正经去论说修为仙力,还是要看彼此修习如何。
就如莫长安,她如今虽不是仙人,但仙法和修为却是比过许多九重天的仙人。
“我来陪师叔切磋罢。”莫长安哼哼两声,兀自一甩衣袍,坐到了萧然的位置上。
手下随意捻了一颗黑子,她不假思索的便落到了一隅:“仙人什么的,我虽也见得许多,但萧然这样的,倒是第一次见。”
话音一出,夜白顿时便了然她的意思。
莫长安这小姑娘不是惊讶萧然的上神身份,而是想要知道十里究竟是出身哪里,她与萧然之间又有过什么。
“你要问十里的事情?”挑眉望了眼她,夜白语气冷沉依旧,意味不明道:“怎么,她没有告诉你?”
“师叔既然知道我要问什么,径直回答便是。”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莫长安道:“没得阴阳怪气,装模作样试探我。”
聪明人和聪明人,终归是一眼看破。
就像夜白读懂了她话里话外的疑惑一般,莫长安也将夜白看的清晰。
这狗东西面上冷冷淡淡,心里头其实还是担忧萧然的,正因为担忧,他才刻意激她,大约是想要探一探,她所说不知十里身在何处,究竟是真算是假。
“那便作罢。”那一厢,夜白依旧淡然,神色皎洁如月,清冷似莲:“十里的事情,你自己想法子探听。”
一拍两散,各自生欢,也未尝不可。
“不说便不说呗,我正好也不稀罕。”冷哼一声,莫长安架起小腿,三不五时抖了抖:“不过,方才萧然说什么月笙……究竟是谁?”
莫长安想着不涉及十里和萧然,夜白这狗东西总归是可以开一开金口。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话就像是掷入无人之地一般,在夜白长久的沉默下,莫长安险些要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吱声。
“师叔,我方才……的确有问什么罢?”如果没有,她只好再问一次?
也不知在想什么,夜白好半晌,才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道:“月神。”
月笙,掌管天下姻缘际会的上神,手中红线牵出几世情缘。不论人、神、还是魔,但凡是个活物,都归他牵线搭桥。
“噢……”莫长安思忖:“方才萧然是要给你牵线?”
萧然和夜白,含含糊糊对话了两句,虽说意味不明,但凭借莫长安的天资,显然一下子便猜测出来。
夜白闻言,琥珀色眸底一瞬间有深邃划过,悄然无声。
“怎么,果然我猜中了?”莫长安见此,嬉笑一声:“看来萧然是在着急师叔您老人家的终身大事了。”
说着,她兀自叹息一声,神神叨叨:“只可惜,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是要被萧然配给师叔,唉……着实是可怜凄惨啊!”
莫长安絮絮说着,却是不曾注意,对面的夜白唇角一抽,神色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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