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青青,想我不?-《猫爷驾到束手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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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你变成凤凰驮我飞好不好?

    你不认路,以后我牵着你走。”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睫翼轻颤,有泪盈满眼角,霍狸笑着红了眼:“两百年前,他便是用这般语气说要埋了我。”

    两百年前,她还守在他的雪山外,只为偶尔得见,多少日日夜夜,多少风雪倾尘,雷打不动,一守便是百年,冷了,便饮一口心头血。

    多年前,她看到他手染鲜血的模样,只是一眼,失了她的魂,注定,往后都要魂不守舍。

    他百年才出一次听茸境,得见不易,那时候,她兴奋极了,甩着九尾蹦到他身边。

    凤青俯首,敛着眸子看了一眼:“你在雪山守多久了?”

    她说:“一百零一年。”

    他轻笑了一声,似在叹息:“竟这么久了。”

    他笑时,听茸境的雪都融了,很温暖。

    那时,霍狸觉得便是在雪山上再守一百年,也是值得的。

    只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雪山寒气,以你的修为还能守三十年,到那时,我来埋了你。”

    一句话,冰,冻了三尺,大雪纷飞,稀碎的冰凌和雪花灌进了她的眼睛里。

    听,多么无情的凤凰,他可以笑得这么温和,说得这样懒散随性,却字字直戳身体里最致命的器官。

    那时,她正最好的年华,一百四十岁,在听茸境外守了凤青一百零一年,换来一句她的身后事。

    我来埋了你……

    呵。

    所以,两百年前,她孤注一掷了,挡了荣树那一掌,荣树大败,他重伤,她一息尚存时亲手剜了心头血,十三碗,端到他面前。

    “喝了它,你的伤便会好的。”

    凤青只是冷冷地看她,没有接过去。

    她笑,有些洋洋得意,以为她总算令他侧目了一回,说:“若是我死了,让我葬在听茸境可好?雪山太冷了。”不是要埋了她吗?那她要葬在他身边。

    他还是那般眉眼,眸中藏了春天的星辰,十分温和,却冷漠如斯。

    凤青说:“我不会让你葬在听茸境。”

    他去炽火猫族要了神芝草,将心脏剜给了她。那十三碗心头血,他一滴都没沾,尽数倒在了十里梅园的树下。

    他连她的尸体,都不愿意收留啊,这便是外人口中传颂的人,北赢的神佛。

    方才,凤青只是这般神色,与两百多年一模一样。

    “你在听茸境住了多久了?”

    “两百一十四年。”

    “竟这么久了。”

    怎么,他又想处理她的身后事吗?

    霍狸笑,她永远都看不懂他,看不懂他藏在笑眼里浩瀚星辰,看不懂他那颗现在安放在她身体里的凤凰心,有多冷,多硬。

    霍狸回头,隔着一幕雪,远远地,他看见凤青正在笑,与他时常挂在唇角那寒凉又温润的笑截然不同,他看着手里的信笺,浅笑温柔,寡淡薄凉的眸,是暖的。

    大阳宫的那位公主……

    叹气,霍狸离去。

    凤青手里,是今天桃花让灵鹰捎来的第六封信。小孩子的笔锋,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着实很丑。

    狗爬式,莫过如此。

    “青青,

    我爹爹和哥哥心情都不好,因为虫海花鲢鱼族搬来妖都了,爹爹哥哥嫌腥,织霞说,因为花鲢鱼族对桃花有恩,所以要凭一颗黑珍珠鸡犬升天,可是,鸡犬升天是什么意思呀?”

    桃花不会写花鲢鱼,所以画了一条鱼,十分鬼画符。

    凤青倒是看懂了,上次桃花治病,用了一颗八十年的虫海黑珍珠入药,便是花鲢鱼族送来的,花鲢鱼族倒是会顺杆爬,立了功,便觉着可以得道升天了。

    兽,便是兽,野心又愚蠢。

    第七封信,来得很快,凤青索性何事不做,躺在榻上看信。小姑娘的童言童语,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干净纯粹得像张白纸,他活了快千年,倒没见过,有趣得紧,比他看得任何一本佛理佛法典籍都要有趣。

    “青青,

    今天我吃了四盘桂花酥,小花姐姐说,我的衣服又小了,我是不是太胖了呀,好难过。”

    信下面,画了一张流泪的小脸,宣纸上,照样还是有桂花酥的糕点屑。

    她才多大?嗯,六岁有余,不足七岁,竟知胖瘦美丑。

    凤青笑,脑中不由得勾勒出那圆滚滚的小身影,嗯,想戳一戳。

    晚膳过后,捎来了第八封。

    “青青,

    月亮好圆啊,可是没有那晚听茸境的月圆,青青,你再驮我到月亮上去玩好不好?”

    信的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月亮,不知是不是想表达不够圆,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凤青勾了勾唇,竟轻笑出声:“小丫头。”

    听茸境的月圆,他倒没见过,放下信,推开小筑的门,屋外,鸣谷惊了一跳。

    “妖尊,您怎么出来了?”

    老人家习惯好,早睡早起,这个时辰点,妖尊竟还未睡。

    凤青背手在后,薄唇一掀,轻轻吐了两个字:“赏月。”

    鸣谷抬头,一脸懵逼。

    “……”

    今晚听茸境的雪下得汹涌,乌云密布,月亮的影子都没有,赏个毛月啊。

    凤青懒懒散散地喊:“鸣谷。”

    “是。”

    还是这般漫不经心的口吻,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哦,多了两分愉悦,两分玩味,三分新鲜。

    凤青说:“去挖一坛鹿角泡酒来,本尊想喝。”

    “……”原本想入非非的鸣谷彻底懵了一下,然后甚是无语凝噎,表情很无奈,“妖尊,五十多年前您就喝光了,鸣谷都和你说了不下二十遍了!”

    凤青一脸不可置信:“是吗?”

    鸣谷坚定:“是!”

    凤青笑了笑,也不计较,又问:“桃花的那截鹿角泡酒了吗?”

    这是妖尊第二次问,桃花的那截鹿角……

    不像忘记,像是反复确认,

    鸣谷连忙点头应道:“已经泡了,酒也埋好了,等过些年头就能挖出来喝了。”

    凤青心情似乎更好了,眼角微微上扬,温润清俊的眸,多了些妖娆与魅色,他说:“十三天后,她过来,莫忘了做好梅花酥。”

    又是说那位桃花公主……

    鸣谷重重点头:“鸣谷不会忘的。”

    他突然发现,似乎只要事关桃花公主,记性一贯不大好的妖尊,从未忘记过。

    怪哉怪哉!

    雪仍在下着,云也没有散,月亮的影子照样瞧不见,凤青背着手站在梅花树下,赏了许久许久的‘月亮’。

    次日,大阳宫的灵鹰照常飞,一封接一封,不见消停,还有越发凶猛的气势?

    嗯,桃花公主是个坚持不懈的姑娘,尽管没有回音,她的流水账书信,也大有一股送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凤青也不烦,反而十分有兴趣,一本佛经一页没翻过去,茶凉了也未添,一大早便问鸣谷大阳宫的信来了没有。

    嗯,鸣谷觉得妖尊大人有点……废寝忘食,真是怪了,桃花公主那天马行空不着调的童言真有那般有趣?

    他不由得也凑过去瞧信上的狗爬式,第一封信写的依旧是日常流水账。

    “青青,

    满满刷马桶去了,桃花想找他玩,可是赤练营的围墙好高,桃花爬不过去。”

    顽皮的小姑娘啊,画了好多个马桶在信上,可见她的怨念。

    “青青,

    张大蟹的蛐蛐斗不赢了,可是他跷跷板好厉害,把桃花跷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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