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是古昔,那日从雪山之巅抬回来,只剩了一口气,在阎罗殿里走了几道,才捡回一条命,整整昏睡了近半个月,醒来后,便拖着这副快要断气了的身体在杏荣殿外一直跪着,怎么拉都拉不走。 楚彧抱着萧景姒的尸体,走过去,眼里是冰冷刺骨的阴戾:“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会杀了你。” 他不蠢,不可能猜不到阿娆为何会在刚生产之后去了雪山之巅,他的阿娆因此没了,这人却活着从雪山下来了,他罪该万死。 古昔跪着一动不动,抬头,眸中一汪死水,他说:“你杀了我吧。” 楚彧抬脚,狠狠踢中了他的心口。 这一脚,虽没有用妖法,却使了十分力道,古昔被踢得撞在了墙上,呕出了一大口血,蜷缩在地上半晌动弹不了,许久后,才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一步挪回去。 等跪到了楚彧脚边,他磕了一个头,便又直挺挺地跪着。 楚彧又是一脚,这一脚,他用了一成妖力,古昔呕了一滩血,摇摇晃晃着身体又跪回去了,对着萧景姒的尸体磕头。 如此反复,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楚彧动了杀念,古昔也一心求死。 跪在地上的人,满嘴是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沂水又看了一眼楚彧,心中有了计算,这本就从阎王殿里刚回来不久的人,最多还能受得住楚彧一脚。 偏偏,那傻子还挺直了背跪到楚彧脚边,摇摇晃晃地,大口大口的血用嘴里涌出来,混沌涣散的眸竟还是那般决绝。 真是不想活了! 楚彧抬脚—— “尊上!”沂水喊住了楚彧,一脸肃穆,“尊上,他可是萧景姒用命救回来的人。” 楚彧的动作顿住了,发狂的眸子垂下,看着怀里紧闭双目的女子。 沂水没有上前阻拦,只是言辞郑重而悲壮:“尊上,您真的要杀了他吗?”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楚彧问怀里的人:“阿娆,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她不惜用命去维护。 他的阿娆,重情重义,他从未这般埋怨过,埋怨她如此重他人之命,他是恨自己无能,未能护住她,却也怨她,怨她如此心狠,竟舍得为了他人,将他丢下。 “既然你心疼他,那好,我不杀他。”楚彧抬眸,冷若冰凌,“挑断他的手脚筋,扔出北赢。” 留下这一句杀气凛然的话,楚彧抱着萧景姒出了杏荣殿。 沂水摇摇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古昔,挑断手脚筋,又加上这一身伤,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几位妖主跟着楚彧一同出了殿,片刻,大殿之上,空无他人,只留满地的血,还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古昔,他眼神空洞,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躺在了血泊里,混混沌沌的眼涣散开来,他张嘴,嘴里大口大口的血渗出来:“我该死……” 他家主子,他家可怜的主子,不该死的,该死的人是他,是他才对,萧景姒也是他的命,可他却在雪山之巅上丢了命,自己回来了。 迷离空洞的眼,看着殿中灼灼发光的玉,他好像看到了那日山巅上白茫茫的雪,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古昔!” “古昔!” “你醒醒古昔!” 他快死了,被那紫绒貂割破了手腕绑在了山巅的冰锥上,流了很多很多血,将周身的雪全部染成了红色,恍恍惚惚地,听到了他家主子的声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了萧景姒,穿着雪白的衣裳,头发也是白的,从千丈雪山里跑过来,向他跑过来。 他家主子来了,像那年的战场,也是这样,她一个人从万丈光芒里来拉他,拉他出生死边缘。 他睁不开眼睛,瞳孔被冰子刺得生疼,身体与四肢僵冷而麻木,动弹不了,模模糊糊看见她走到了他跟前,用力扯着捆绑在冰山上的绳子,她身后,是万丈深渊。 “走……走。” 他用力撕扯,用尽力气吼她走。 她不走,徒手撕扯着绳子,磨破了皮,全是血,红着一双眼大喊:“古昔,你给我撑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 他眼皮太重,撑不开,张张嘴,没力气说话,他想说,走,让她走。 她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古昔,你别睡!撑住,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 “古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给我活着!” “紫湘已经没了,你不能再有事。” “你听见没有!给我活着!” “古昔,古昔……”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哭,歇斯底里一般,他张张嘴,想告诉她,别哭,他不死,他不死。 绳子终于被扯断了,他整个人往雪地里栽,牵扯到了手腕上结痂了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萧景姒撕破了自己的衣裙,绑在他手上,然后扛着他,背在了背上,没有力气,便拖着他往山下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