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恐怖-《星宿劫》


    第(2/3)页

    “比如?”

    “二十三现在的处境,爷爷方才已经知晓了大概吧。”

    “当然,年纪大不代表记性也差。”沈司南颇为自信道:“此去聚星阁三百七十九人,余四十,约莫九取其一的概率,他观的是荧惑守心,悟到了荧惑之火,体内生火精,颇受看重,但不是风头最大的那个。”

    沈星官点了点头,“嗯,风头最大的是那胡人哥舒夜,以刀斩星,虽是心中幻象,也称得上前所未有了。不过胡人毕竟是胡人,姓氏罕见,我了解地不深,二十三不一样,七年前他还没有晋三公子之号,也不会雁返刀,只是个丧父离母的可怜游子时,我就与他相识,互帮互助。”

    沈司南感慨道:“那倒的确是桩巧合事,当年若非我为避陨星劫而闭死关,你也不会提前涉足江湖,辗转至蜀地,更不会沦落到还要靠另一个可怜人帮助才能填饱肚子的地步。”

    沈星官苦笑着摇了摇头,“若真的只是一饭之恩,倒还罢了,大不了日后还他一件锦衣,一顿玉食,便两不相欠,迟早相忘于江湖,届时他走阳关道也好,过独木桥也罢,都与我无关。可谁让他不仅请我吃了饭,还教会了我一个终生难忘的道理呢?”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没听你小子说起过啊,什么样的道理竟能让你不左耳进右耳出,反而受用终生?”如听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闻轶事,好奇之下,沈司南直接将手中还未阅尽的星相古籍塞回了袖中。

    沈星官于是道:“那时他说他想回到平山,先打扫祖宅,接回娘亲,然后找块田地种草插秧,编个大笼养鸡喂鸭,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逢上收成好,能偷闲的时候,便再去买一头牛,骑在牛背上,带着娘亲做的干粮,吹着自己做的竹笛,从清晨到黄昏,从朝阳到繁星,步步,声声,直到老去。”

    不难通过这些描述想象到对应的平凡生活,沈司南明白那种夹杂在平凡中的可贵,却仍是不解道:“这是他想过的平凡生活,是他的心,是他的道,何以令你受用终生?”

    “爷爷果然也有错的时候。”沈星官笑了笑,道:“总想过平凡生活的人,无非两种,要么生来卑微,庸碌无为,要么经历了大风大浪,厌倦高山,甚至流水。这两样二十三恰恰都占了一头,出身卑微,却被站在权势顶峰的人推向风口浪尖,退不能退。他教会我的,不是无起无落或大起大落后对平凡安稳的一味痴心妄想,而是身在江湖、高居庙堂、活于底层的芸芸众生既难求也渴求的四字。”

    沈司南颇受震撼,话至嘴边,难以出口。

    倒是沈星官深吸一口长气,悠悠然道:“不忘初心。”

    半晌后,沈司南终忍不住道:“很久远的以前,也有人将这四字隐秘地教给了我,我听懂了,只是到头来仍旧没有学会。”

    沈星官问道:“那个人呢?”

    沈司南道:“他?早成了黄土下的白骨,噢,不对,这么多年过去,兴许连骨渣都不剩了,仅有不上不下不增不减的意气。”

    “意气,那种东西,不是要么消散殆尽,要么浩然长存的吗?哪会不上不下,不增不减?”

    “屁!”

    沈司南看着自己这位孙儿,突然罕见地说了句粗话,“该浩然长存的是正气,该消散殆尽的是邪气。可这江湖道,人间事,向来都是善恶不分,亦正亦邪,如黎明时响起的暮鼓,听一声便挥不去,谁还管上下,谁还顾增减?”

    沈星官似乎懂了些许,叹声道:“难怪这天下总是治着治着就乱了,乱得莫名其妙,乱得匪夷所思,仔细一想,却又乱在情理之中。”

    沈司南道:“天下皆治蜀未治,天下未乱蜀先乱。说到底,烂摊子的祸根大多还是出在那里。”

    沈星官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便是爷爷看中二十三的最主要原因吧。”

    沈司南先点头,后摇头。

    沈星官纳闷道:“难道还有我压根没考虑到的地方?”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