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愿于掌中成乾坤-《星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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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星七君立北斗。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司命、司禄、延寿、益算、度厄、上生,六星六君镇南斗。在下对于星相之道虽不乏兴趣,但终归不是如前辈一般的星相师,所见所知仅限于此,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的说法,在下并非初次听闻,可直到此时此刻,有关其中蕴藏的生死之道,我都未能悟出多少。故而如若前辈实在要在下给出一个答案的话,那只能是想不到,也猜不透。”

    一言不发与长篇大论的前后反差已足够使人惊讶,李从珂在说出这番话时所做的动作却更容易让人感到莫名的怪异。

    凡事必有因,相较于其余诸事,时刻以面具示人的因往往更多,那不单单代表遮掩和隐藏,还意味着与部分过往的切断。

    常戴面具的人无疑会很介意甚至抵触旁人触碰他们的面具,就连他们自己,除非必要时刻,也很少会去触摸,约莫是不希望见到一点涟漪演变为轩然大波的场景。

    但就在刚刚的言谈之间,李从珂的手指显得并不安分,足足在沈司南的眼底下拨动了六次面具,即便这并未带来某些类似于戏法的改变,沈司南仍是在第一时间就觉得此为刻意有所指,而非简单的无心之举。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的说法的确早有流传,用玄奇的眼光来看待,宛若神话,用现实的眼光来剖析,则无外乎一种传言。神话有实有虚,传言有真有假,若我没记错也没看错的话,你脸上的面具不止一块。未曾见狡兔三窟,却先闻公子六面,你方才拨动面具的次数恰巧有六次,巧合还是注定?你想借此表达什么?”

    李从珂直视沈司南,缓缓道:“前辈提出了两个问题。”

    沈司南点头道:“在我看来,两个问题并不算多。”

    李从珂道:“同样的想法,也可以出现在兔子的身上,多一少一,在很多人的脑海中尚且不是明晰的概念,兔子亦然,所以狡兔三窟,三只是泛指的虚数,并非实数,公子六面,同样不是。”

    沈司南眸中映射星光:“如此说来,你的脸上可能不仅有六面,还有可能是千面。”

    李从珂感叹道:“千人千面更合适,一人承受的话,太过沉重,容易扭曲。”

    沈司南突然大笑道:“本该耕田劳作的你,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战火的席卷,成了李嗣源的义子,李克用的义孙,世人熟知的晋三公子。当你被迫接受和习惯这样的称谓与身份时,你早已经如同一张充满褶皱的纸,扭曲得无法回到最初的形态,正如你先前所言,多一少一,对你而言,难道还能成为明确的概念不成?”

    李从珂沉默不语。

    沈司南倒仿佛言到尽兴处,一发不可收拾,继续道:“四灵四方,北为玄武,古语之中,武冥同音同意,故玄武亦指玄冥,通九幽之下,达黄泉之底,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轮回中,由生向死,也由死向生,此为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之源。至于接下来的斗转星移,死生何异,我想你的内心深处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不敢确信,不便言明,这也无妨,生同于死,生不如死,人之一世,多多少少都会经历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跌入黄泉后的结局是永久沉沦,而有些人则纯粹是为了在死亡中获得新生。”

    李从珂终于接着开口道:“所以前辈也是想让在下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沈司南摇头道:“你无需自己寻找死地,试图通过一个分裂消亡许久的门派走向强盛,便是在那些能以小观大的国士眼中,也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了,没有几人会闲到考虑其余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性。”

    李从珂道:“这实在不像一个棋局,反而像是一场赌局。”

    沈司南道:“要破解一个精妙绝伦的棋局,最好的办法往往是将棋局变成赌局,赌输了,和输在博弈并无多大不同,赌赢了,则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番天地。”

    深思良久,趁着夜色浓郁之际,李从珂终是向沈司南提出了这场交谈中他最想弄清楚的问题:“我想知道前辈下赌注的理由,以及期望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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