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一队已经整装待发的骑兵站在树荫下百无聊赖的聊着天,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即便是在阴凉里可也汗水淋淋。 这让那些士兵对站在酷热太阳下的那些人倒是从心底里感到佩服。 以老罗维雷为首的枢机们站在路边看着他们面前的亚历山大六世。 教皇身上披着件白色的旅行僧袍,这是当初朝圣风行的时候,有人专门为那些远赴圣地苦修的修道士们设计的,这种长袍结实而又保暖,如果把帽兜戴上甚至可以在野外当睡袋用。 亚历山大六世穿着这样一件袍子站在一群身穿主教或是司铎法袍的大人物面前,看上去更像是被流放的失败者。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似乎要比之前又衰老了许多,已经驼下的脊背的身影和对面看上去似乎颇为意气风发的老罗维雷成为了鲜明的对比,以至即便老罗维雷弯腰亲吻他的手背,可依旧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一个黯然神伤,一个志得意满的明显区别。 按照与枢机团谈判的结果,亚历山大六世将会以“巡视各教区,广布基督福音”的名义离开罗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一离开很可能就是永别,对一个已经70岁的老人来说,这样的旅行已经注定他很难再次回到这座他曾经统治了将近10年的都城。 凯撒的灵柩下葬,和历史上他被安葬在维亚纳的教堂里不同,这一次在亚历山大六世的主持下,凯撒被安葬在梵蒂冈诺里哀祈祷堂的圣坛下。 在他的墓碑上,刻着那句著名的箴言:“不为凯撒,便为虚无。” 凯撒的葬礼并不隆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没有人来参加葬礼。 除了教皇本人,他的家人们都没有出现,卢克雷齐娅如今正在比萨,而作为他最小兄弟的杰弗里,却从当初他逃出厄尔巴岛回到罗马的时候起,就始终没有出现过。 没有人知道下葬那天一整夜亚历山大六世都是怎么过来得的,然后当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亚历山大六世穿上了全套的仪仗,然后在大教堂里主持了他在罗马的最后一次公开弥撒。 转天,梵蒂冈就传出了教皇将要“巡视所有基督教区”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知道,虽然教皇依旧好好活着,但随着的教皇离开圣座,离开梵蒂冈和罗马,空悬的教皇宝座却已经在发生耀眼的光芒吸引着众多有资格觊觎这一宝座的那些人,这其中自然以老罗维雷的呼声最高,而且也最具实力。 现在,教皇远行在即,所有枢机前来送行,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曾经让他们险些疯狂的教皇了。 所以当按照礼节亲吻完亚历山大六世的干瘦的手背后,老罗维雷立刻直起了后背,原本就很高的个子现在更是让他可以以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面前这个和他斗了很多年的对手,不过现在老罗维雷已经是在用胜利者的目光打量这个注定因为失败已经退出角逐的敌人。 “陛下,罗马正在上演一出好戏,不过可惜您却要急着退场了,”老罗维雷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用再委屈自己,他用稍显得意的语气对亚历山六世说“这多少有些还是有些遗憾的。” “枢机,而你恰恰相反,戏已经结束可你总是还不肯退场,”亚历山大六世丝毫没有因为老罗维雷的讽刺显得恼火,他摇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老罗维雷,似乎在为自己解嘲又好像在为老罗维雷的不识时务感到好笑“不过这都和我无关了,我要回我的家乡瓦伦西亚去看看,毕竟已经离开的太久了。” 老罗维雷似乎颇为理解的笑着点点头退开到一旁,然后冷眼看着那些枢机们一个个走过去亲吻教皇的手背,向他献上临行祝福。 马希莫站在枢机当中靠后的地方,当轮到他的时候,他刚上前要捧起教皇的手,却被亚历山大六世拦住了。 在众目睽睽下,亚历山大六世伸出双手捧住马希莫的脸,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用纯正的拉丁语低声说到:“我说那承受产业的、虽然是全业的主人、但为孩童的时候、却与奴仆毫无分别,乃在师傅和管家的手下、直等他父亲预定的时候来到。” 亚历山大六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却显得颇为有力,而凡是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禁神色各异,有的诧异,有的茫然,有的意外之后目中显出玩味,有的则只有愤怒。 这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亚历山大六世这段话的出处,可正因为太清楚的缘故,人们才会如此的神色迥异。 这段话,出自新约·加拉太书。 对于绝大多数教徒来说这段经文或许是很陌生的,毕竟在所有的经文中加拉太书的篇幅不但很短,而且因为种种原因,加拉太书和哥林多书因为其中夹杂了太多的个人教义而颇受争议,所以很牧师在布道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避开这一段。 但就是这么一段经文,却因为其中有着某些特殊的含义又绝对不能被忽视。 圣徒保罗因为听说加拉太地方的人受到犹太律法派的伪师引诱蛊惑而要背离正道,于是写信给那里的人,训诫他们不要因为虚假的教义而背弃真理,这段话后来成了教会甄别未来真正的引路人时所时常引用的一段教义。 现在,亚历山大六世当着这么多的面公开对马希莫使用这段经文,这在那些对教义无比熟悉,更加老谋深算的枢机们心中,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老罗维雷的目光投向马希莫的后背,这个在所有枢机当中最年轻的后辈这一刻一下子在他心里形成了个新的印象。 马希莫同样愕然的看着教皇,他注意到亚历山大六世对着他露出了个像是顽皮孩子般的眼神,那样子落在他眼中,却让马希莫感到一阵忐忑不安。 “该走了,该走了,”亚历山大六世向那些没有资格单独向他告别司铎和辅助主教们挥挥手,然后在旁边仆人的搀扶下有些蹒跚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教皇微微探出身子向外摆摆手,然后就消失在车窗的后面。 老罗维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在卫队的保护下慢慢离去的马车,然后他回头向那些同样看着队伍背影的枢机们笑了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