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入宫多日始承恩露-《宫闱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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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娑月也暗暗赞道,她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这曼珠沙华的花样做成花钿,倒真是惊艳,此刻若是形容镜中的女子,唯清冶多妖最合适。
收拾妥当,嚼了一点茉莉花茶的茶叶,鸾凤承恩车便前来相接,那叮叮当当的铃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楚,昭示着帝王的恩宠,敲打着后宫每一位妃嫔的心。
夜风吹着江娑月的衣角,她忽而忆起从前学过的《阿房宫赋》里的一段话:“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想来无论哪朝哪代,这深宫里的女人总是这同样的可怜心思,也是这同样的惨淡命运。
她默默地理了理衣裳,心中暗道,我江娑月此刻便在这后宫正式登场了,无论日后境遇如何,我不要这样的心思和命运!已死过一次,现在我只要好好活着!
车辇在乾正宫前停下,自有宫人前来相扶,将她送至承德殿中的寝殿。又有宫女上前除去她的外衣,服侍她在床边坐下,便都告退了。
寝殿里只剩下江娑月一个人,她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下,床上铺着绸缎被褥,另有一方白色的元帕,一想到这张床很多人睡过,她不禁撇撇嘴。再向床下看去,见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上面的紫金蟠龙香鼎正幽幽地散发出龙涎香的味道,另有些小榻、茶案和高脚几,总体陈设简单,颜色厚重,倒是符合江娑月听闻的这位帝王的性格。
江娑月坐在床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才隐隐听见有脚步声接近。
她猜想皇帝早已习惯千篇一律坐在床边静等他的女人,须得有些不同才能叫他记住。她遂起身赤脚站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一直等到推门声响,才仿佛吓了一跳般,小跑几步回到床边坐下,一副被人抓住小辫子,羞怯得不敢抬头的样子。
高敬忠一推开寝殿的门,沈诺晟便看见一个女子光着脚,仿佛小兔子受惊一般蹿回床边坐下,侧对着他垂着头,露出优美的颈部曲线。
待高敬忠关上门,沈诺晟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江娑月来。但见她穿着胭脂红的丝缎寝衣,遮得挺严实,只领口有点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她还没得及穿上鞋,那白皙的玉足不知为何看上去比别人要小巧许多,脚趾圆润可爱,倒像一件精美的定窑白瓷,看得他喉咙一紧。
沈诺晟自然不知道,江娑月自小就只好用布条缠着脚穿上自制的软布鞋练习芭蕾,时下的女子并没有缠足的习惯,江娑月这个习惯约束了脚的放肆生长,因此双脚较之他人要小巧许多。
“你刚才在干什么?”沈诺晟开口问道,声音低沉,有些暗哑,语气却很是严肃。
江娑月小心回道:“适才怕不小心睡着了,御前失仪,便去下面站了一站。”声音越来越小,却仍旧软糯可人。
沈诺晟有些好笑,道:“那你方才便不算失仪了?”
江娑月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地瞟了一眼沈诺晟,又仿佛认命了一般,道:“失仪与否,全凭皇上作主。”
沈诺晟终于笑出声来,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江娑月心下一松,帝王之心太过难测,好在她猜对了,脸上作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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