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张须陀的忧郁-《战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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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须陀没有说话,目露忧郁之色。他不是担心那只“黑手”无处不在,而是非常肯定那只“黑手”无处不在。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为何要把白发贼从辽东千里迢迢押解到东都?白发贼到了白马,白马就出事了,连爆大案,接着通济渠两岸灾祸连连,不但把山东人搞得焦头烂额,最后连卫府名将董纯,这个持保守立场的陇西本土势力的中坚人物也一头栽倒了。由此分析,白发贼的出现,绝不是偶然,其背后肯定有操控之人,而这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阻碍东征,也不仅仅是冲着朝堂上的改革势力,可能还有其他更深更为隐蔽的目的。由此推衍,今日齐鲁已经是东都各政治势力的角斗场,而白发贼便是某个政治势力的角斗士,自己亦在不知不觉间被强行推上了角斗场,也成了一个有死无生的角斗士。

    张须陀的沉默,让秦琼等人都感受到了莫名重压。如果白发贼背后的黑手当真无处不在,那张须陀的剿贼之计便有可能泄露。贼人对己方行动了如指掌,而己方却对贼军一无所知,这仗怎么打?

    “明公,战场上的胜负,最终还要靠实力。”贾闰甫小心翼翼地说道,“以明公之勇略,齐军之强大,剿杀鲁西北诸贼易如反掌,即便暂时遇到困难,但几个月后,东征捷报传来,形势必然改观,只待远征军归来,所有逆贼都将在旦夕间灰飞烟灭。”

    张须陀面露苦色,微微摇头。贾闰甫的话并没有错误,中土乃至齐鲁地区的未来局势都系于东征之上,东征大捷,今日恶劣局势必然迅速逆转,反之,局势就难以预测了。东征一旦打败,皇帝和中央的权威必然严重受损,改革难以为继甚至倒退,政治风暴会愈演愈烈,而政治风暴的强度和密度,直接影响到了中土乃至齐鲁局势。今日大河南北叛乱迭起,虽然其直接表现为山东人反对东征,但实质上却是中土的保守贵族势力联手反对中央的激进改革,上下夹击皇帝和支持他的改革力量,由此不难看到,东征失败后果之严重。

    中土的普罗大众坚信东征会赢得胜利,之前张须陀也对皇帝和卫府军信心满满,但冬天过后,大河南北的局势急剧恶化,叛乱大潮汹涌澎湃,逐渐形成了一个咆哮的大漩涡,而张须陀就处在这个漩涡的中心,亲历着灭顶之凶险。虽然现今他对戡乱平叛依旧抱有信心,不过对东征的信心却正被咆哮的漩涡一点点吞噬而去。

    张须陀无意透露自己内心里的秘密,更不想动摇部属们的信心,所以他稍加沉吟后,说道,“时间对于我们来说非常紧张,首先要确保水师如期渡海远征,其次要抢在东征结束,远征军归来之前,完成戡乱剿贼之重任,唯有如此,方能拿到功勋。今白发贼拿出了与我军坚守对峙之计策,虽正中我等之下怀,但考虑到某与段使君之间的信任十分有限,为避免双方产生误会,某尚需向段使君做出解释,并建议他即刻命令麾下军队撤离卞城、泗水一线,在示敌以弱的同时,营造齐、鲁两军矛盾重重之假象,以便在我军佯装撤离鲁郡之际,能诱使叛军迅速难下攻击瑕丘,如此我们便能在最短时间内剿杀鲁西北诸贼。”

    秦琼等人心领神会,但段文操就未必能心领神会。

    张须陀的剿贼计策兼顾齐、鲁两郡,要同时打击鲁西北和鲁东北两地叛贼,有一口吃个胖子的嫌疑,难度很大,而从张须陀本人的立场来说,齐郡利益当然至上,所以段文操没有理由相信张须陀会倾尽全力帮助他剿杀鲁西北诸贼,为此他必然会利用张须陀和齐军的强大武力,利用鲁西北诸贼结盟蒙山的机会,想方设法一战而定,一举扭转鲁郡之危机。这种情况下让段文操依从张须陀的计策去剿杀鲁西北诸贼,未免就有些一厢情愿了。

    段文操迟疑不决,始终没有命令正在攻打卞城的牛进达主动撤回曲阜。他给张须陀的回复是,待齐军佯装撤离鲁郡之后,再命令鲁军撤回瑕丘,是否更为妥当?

    张须陀再做解释,齐军与叛贼僵持,始终不做主动攻击,摆出一副保存实力,准备随时撤回齐郡的架势,那么鲁军必然要做出回应,而鲁军撤回瑕丘,也做出保存实力之态,等于把双方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暴露出来,正好可以让叛军据此做出错误的判断,认定齐军是真的撤离了鲁郡,鲁军也是真的实力不济,这样他们才会在齐军“撤离”后南下攻打瑕丘。张须陀认为,叛军的实力虽然不足以攻打首府大城,但迫于粮食匮乏,饥肠辘辘,不得不去攻打瑕丘周边城镇,所以鲁军以保存实力、坚守首府来示敌以弱,诱敌攻击,是完全可行的。

    就在两人书信频频往来之际,巨平、阳关和梁父一线的义军也是频繁出动,极尽挑衅之能事,似乎有意诱使齐军展开攻城大战。齐军紧守营盘,蓄势待发。义军各路豪帅和麾下将士看到官军不动,胆子便大了,勇气也上来了,恰在这时,陈瑞向李风云告急,鲁军猛攻卞城,陪尾山要隘岌岌可危,恳求李风云火速救援。

    李风云当即下令,吕明星、郭明、海冬青、南玉堂四个团火速南下,夜渡泗水,攻打泗水城,围魏救赵,迫使攻打卞城的鲁军急速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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