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老人激昂的语调戛然而止,他沉默了很久,黑袍的衣角在风中猎猎地翻动。“大人,您我之间,信仰不同,身份亦不一样。您是尊贵的使者,迷雾山之守护神与您分享他的权柄与力量;而我只是女神卑微的仆从,所能仰仗的只有知识与阅历。我不能像您一样,随时聆听神的指引。因此我恳请您向我施舍一些您的视野,就像您将您的力量施舍给塞卡柏一样。” “她已经不在了。”男人说。 “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您要付出的更多一些。”老人将木碗与利刃摆在男人面前,“我要再举行一次仪式,这次,请让我成为新的预兆之狼。恕我直言,大人,您太惫懒了,战争不是一场拖沓的狩猎,更不可能有与猎物玩耍的空间。” 男人只是沉默地面对着麦尔德雷的苛责,他终于睁开了眼,看向麦尔德雷的目光比以往更冷漠而疏远。“你也不过是猎物而已。” 麦尔德雷一怔,他还没来得及捉摸男人话语里的深意,周围空气便呈现出异常的波动。火把的焰剧烈地摇曳,狂烈的呼啸声从天而降,将老人所站立的位置笼罩在一片锋利的乱流之中。风切割过他的身躯,黑袍的碎片如同黑色的蝶四处飞散。男人站起身,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干涉。他离得还是有些近了,亦或者是降临的风压太强,他的胸前被割出了几道血口,随即愈合。 强风止歇,麦尔德雷扑倒在地,支离破碎的黑袍下是朽木一般的身躯,深刻的豁口纵横交错,像是一瞬间被砍了百刀千刀,伤口中却不见一丝血流出。从始至终麦尔德雷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这个老人横遭重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但依然还能活动。他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哝声,干瘦且毫无生机的身躯开始膨胀,骨节吱呀作响,背部出现两个狰狞的突起,须臾之间突破血肉的桎梏,在老人的背后舒展开来——那居然是一对巨大的蝠翼,生长在老人的脊椎之上,青色的血管中甚至能看清血液的流动。随着蝠翼的展开,老人发出剧烈的,像是溺水之人挣扎上岸后的喘息,他的声带中混杂着另外一个不属于他的振动,浑浊而沙哑,仿佛被烧蚀后的硫磺。生命的迹象在他身上以一种极尽诡异也极尽不祥的方式回归。麦尔德雷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突然重重地踏在他的背上,将他踩进冰冷的雪地中。麦尔德雷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脖子大幅度地扭转,看见了男人漠然的脸。 “你能够仰仗的远不止是知识。”男人的口气里带着深深的嫌恶。麦尔德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但男人的脚板如同山岳一般镇压着他。那对不安分的蝠翼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揪住,而后赫然被生生撕扯了下来!骨肉脱离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麦尔德雷嘴里发出硫磺味的惨叫,但这并没有结束,男人将两张蝠翼扔在一旁,手伸进他后背的创口中,径直朝心脏的方向深入,再收回来时,指尖捏着一枚暗紫色的圆珠。 黑夜中传来连贯的惨叫声。迷雾山的战士们对异教徒发动了毫无预兆地攻击,他们突然就从雕塑变成了嗜血的猎手,正在修整的异教徒全然没有防备,一瞬间就被灰潮吞没。 “这种气度,这种眼光,难怪你们数个世纪以来都不曾踏出迷雾山脉!”麦尔德雷既在惨叫又在嘶吼,但他的声音正在逐渐衰落,“你始终没有真心实意地与我合作!” “你为了向你的神祇奉上祭品而发动战争,我自然乐见渡鸦人在你那邪恶的仪式中沉沦,但我同时也不会忘记,我的族人死得只会比渡鸦人更多。”男人冷冷地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