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荣登天子堂,回故地看尽长安花-《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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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廿一,殿试伊始。

    孙敕身着紫袍,佩金鱼袋,神采奕奕的站在汉白玉台阶之上负手眺望。远处,三队身着青衣的贡士正朝称奉天殿走去,今日,是殿试开场。

    殿试不会落榜,只定排名。所以说考取贡士便基本上等于中进士,继而进入官场。后历经宦海浮沉,或得意,或失意,都各自是各自的造化。

    而作为已位极人臣的吏部尚书孙敕,则以过来人的姿态,看着后生们一步步向上爬。

    “孙大人,三百名贡士全部入宫,已确认无误。”下属官员匆匆前来禀报。

    孙敕摸着略微白的胡须点头道:“通知礼部,卯时引领贡士进殿。”说罢转身打算去前殿主持事宜。可正要离开之际,忽然瞥见中间那队贡生的领头者十分面熟,彷若故人。

    孙敕心中疑惑,便等那队贡生走近些时,再眯起眼睛细看,顿时震惊莫名。蓦地转头指着那队问身后的小吏,“那打头的是谁?”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领头者自然是会元。可上司问话怎可质疑,便中规中矩的答道:“是秦淮邵珺义。”

    “邵珺义?”孙敕有一瞬的怔忪,忽又问道,“他的本名是?”

    “单名安。”

    孙敕神情复杂的看向邵安的身影,神情不辨悲喜,低声自言自语道:“邵安,刘安?难道是他,他回来了?”

    卯时一到,钟响门开,让本来就静默无声的贡生们更是陷入一派肃杀之中。

    此时朝廷大臣皆到齐,按礼官员们率先进殿,贡生随后。殿前聚集的贡生们左右分立,给官员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廖丞相领头入殿,跟随其后是各部尚书、侍郎。而孙敕在路过邵安时停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邵安抬眼,坦然直视孙敕疑惑的目光。

    孙敕几不可微的轻叹一声,抬步向殿内走去。

    待贡生们进入大殿,则奏黄钟,歌大吕,而天朝的皇帝——苏瑾珉——总算在千呼万唤中隆重登场。

    苏瑾珉今年三十三岁,一双俊目深沉睿智;头戴十二旒黑色冕冠,身穿玄色冕服,龙袍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飞龙,更托显得他气宇轩昂。他乃先皇第五子,二十岁册封为安王。后在边关立功,怎奈他本是庶出,又不得宠,故而与皇位无缘。直至一年前,太子苏瑾瑜动宫变,与八皇子苏瑾琪鹬蚌相争,倒让他渔翁得利,问鼎皇位。

    殿试的座次按会试成绩排布,邵安的座位在最前排。三呼万岁后,皇帝登上宝座,第一眼就找到了邵安所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只见他比当年少几分锐气,多一分谨慎。皇帝见状回想起以前的邵安,虽说聪慧过人,却恃才傲物,难成伟业。今朝再见,变得恭敬有礼,谦虚谨慎,可委以重任。然则这般脱胎换骨的改变却是因为那般惨烈的变故,皇帝一想起三年前之事,心痛难当。

    邵安自然知道皇帝已端坐于御座之上,但依然谨守规矩,同其余考生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垂手恭立着。皇帝简短的鼓励学子几句,平缓的声音清晰的回绕于他耳边,仿佛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再一细听却多了几丝威严霸气。毕竟,当年的安王与今朝的帝王,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讲完后便带领大多官员退场了,只留下吏部、礼部两位尚书,以及一干礼部官员担当监考官。

    出得殿后,皇帝身边的内侍陈公公察言观色道:“殿试过后,皇上可是要召见……邵珺义?”说到“邵珺义”三字时,陈公公卡壳了一下,差点就脱口而出“刘安”二字。

    皇帝听后沉吟半响才道:“不了。现在见徒惹非议,等殿试成绩公布,再见不迟。”

    殿试结束,邵安随着三三两两的士子向宫门口慢慢度去,忽闻有人呼他旧名——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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