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明镜楼前无明镜-《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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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村落,荒废的旧宅,在这天地间显得何其孤单。笔趣阁Ww  W.  biqUwU.Cc温故想着,当年的慕容身处此地,孤立无援之时爷是这样的心境吧?

    虽然大邺是故里,可她是在北疆长大的,再回大邺难免有种身在异乡的错觉。身边没有一个人,她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可温故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连她的葬身之地都找不到。

    走在长长的回廊里,温故是绝望的,越走越绝望。站在那空空荡荡的平地上,他能看到那一堆白骨冢,一旁还散落着少许骨头。那种灰白的颜色,带着尘埃,让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哪一块骨头会是她?

    站在那白骨冢之前,温故无言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办才好呢?多少话卡在嗓子里,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温故瘫坐在地,伸手摸着地上那一块人骨,“慕容,你可听得见?若你泉下有知,能否知道我如今的备受煎熬。亲人就在眼前,我却不敢认,只怕成为她的负累,犹如你当年一般。若你没有和我在一起,若你还是自由的,也许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

    “我日日都想你,夜夜不成眠,脑子里总念着回忆里的东西。慕容,我该如何才能解脱,如何才能给你一个交代?这人世间若不是因为你,我已无眷恋。可是现在随你而去,我怕到了下面你不会原谅我。总归要了结你最后的心愿,才算对得起你。”

    这荒凉的地方,唯有荒凉的心。

    “如果你能看到她,你必定很是欣慰。从我第一眼见她,我便心里有了答案。她的眼睛眉毛像你,连蹙眉的样子都跟你极为相似。我不敢与她对峙,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让她接受我。当年是我错过了你们,如今我哪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喊我一声爹。”温故泪落。

    “若这一生无法相认,现在这样也好,我便如同守着你一般守着她。只要她能周全,我万死不辞。我不知当年生了何事,但我知道你没能回来,必定是舍了性命才能活了她。她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默默的拭泪,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大概就是她了。

    一如慕容残留在蝴蝶蛊里的意识,唯有一句:放不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此生难重来。

    温故留在了这旧宅里,将宅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番,他想着若是此间事了,他就回到这里,回到慕容最后待过的地方,一辈子都不走了。

    他生死都得守着她,不负当年的月下之诺。

    “我们北疆的男儿,虽然不懂温柔,但一言九鼎,言出必践。”温故在宅子后头立了一块碑,做了一个衣冠冢。以后,这便是家。

    有他最爱的人,此生不离不弃。

    直到后来素兮让人来找,温故才知道京城里头出了事,早知道会出事,他是不敢擅自离京的。可谁能想到,不过是离开几日,不愿看到赵无忧娶妻时的为难模样,也免得那一日与赵嵩等人撞个正着,谁知——竟会生了这样的事。

    听得赵无忧伤心难过,温故的心里也不好受,急急忙忙的就往京城转回。

    策马回城,温故一心念着赵无忧的周全,这丫头身子不好,若是操劳过度恐怕是扛不住的。

    乌香的毒刚刚有些好转,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她就能控制体内的乌香作,到时候就只剩下寒冰之毒。

    然而等到温故回到听风楼,第一眼看到的是赵无忧对着那一块玉佩在呆。

    她坐在梨树下,眉目微沉的盯着掌心的玉佩,神情微滞,便是连温故靠近了也未曾觉。看似冷漠的人,其实有着世上最敏感而脆弱的心,却在失去软肋之后,再次变得无坚不摧。

    素兮瞧了一眼温故,递了个眼神便快退去,守在外面,免教闲杂人等打扰。

    温故小心翼翼的上前,低低的道一句,“公子还好吗?”

    敛了神,赵无忧轻叹一声,“如今也无所谓好与不好,不过是还活着罢了。你该了的事情都办完了?”

    温故颔,“已经有了落处,便也不着急了结。”他盯着赵无忧手中的玉佩微微拧眉,“这东西还是收起来吧,若是不小心教人看见,怕是要惹下事端的。”

    “不过一枚玉佩罢了,你何必如此担心,虽然是信物,终究也不过是个死物罢了。你认得这是你们巫族之物,旁人却是不认得的,不是吗?”赵无忧倒是一点都不放心上,“何况这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东西,谁敢置喙?”

    温故轻叹,“随你吧!”其实赵无忧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是巫族的东西,除了巫族的人,谁知道内中实情,说到底也不过是温故一人的心虚而已。

    顿了顿,温故又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赵无忧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那就要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

    温故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扎木托。”赵无忧笑得凛冽。

    听得这话,温故便知道了赵无忧的意思,眉目间晕开一丝浅浅的无奈,“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别有深意的望着他,“雪兰的武功与你们系出同门,穆百里怀疑她的师父便是你们鬼宫之人,现如今雪兰一直咋查找师父的踪迹。你觉得你们鬼宫到底是谁,会是雪兰的师父?”

    温故敛眸,仔细的想了想,“按理说,大师兄是断断不肯多管闲事的,他是个武痴,不管俗事已久。剩下的便是我,还有二师兄摩耶。二师兄为了救我与慕容,已经死在皇宫大火,是故也不太可能。”

    “这不可能那不可能,看样子最后的叛徒,还是你自己。”赵无忧收了玉佩,一脸轻蔑,“想来你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如干脆点,认了这叛徒之名便罢。”

    温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我不是叛徒。”

    “即便我信你,可你口说无凭,又能怎样?”赵无忧笑靥凉薄,“鬼宫三弟子都不是叛徒,那救雪兰的是谁?教雪兰武功的又是谁?”

    这的确是个问题,可温故答不上来。

    “那一夜救走赵无极的人,你不是也觉得熟悉吗?”赵无忧起身。

    风过树梢,吹得梨树叶嗖嗖作响。

    四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素兮上前行了礼,打破了僵局,“公子,一切皆准备妥当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温故一愣。

    赵无忧也不说话,直接拂袖而去。

    温故敛眸,没有吭声。

    素兮拍了拍温故的肩膀,“公子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也莫放在心上。今儿是公子陪郡主去齐攸王府的日子,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刚回来便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公子回来再说。”

    目送赵无忧离去的背影,温故保持了沉默。

    赵无忧有她自己的思虑,她能容忍一个外族在听风楼里随意走动,已然是最大的宽宥。所以温故也不期许,只想着能留多久算多久,能留住她的性命是他目前的重中之重。

    尚书府外头,沐瑶已经等候在车旁。

    见着面色微白的赵无忧走出来,沐瑶尽展笑颜,“你真的可行吗?”

    “不是已经跟齐攸王府打过招呼了吗?”赵无忧轻咳两声,缓步走到沐瑶跟前,“走吧!这一趟早晚都得去,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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