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火、毒里冥想:爷爷与獠牙 2-《麒麟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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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小志掉下深潭里,不断翻腾,不断下沉。

    潭深水寒,冰寒透骨。但陶小志的血液仍像是沸腾,胸膛仍是火山爆发,那魔咒似的獠牙仍是赤红!

    这颗獠牙像是火的化身,却从来不怕水,遇水反而越燃越烈,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就像火山爆发似的!

    它到底是什么来的?它只是一只獠牙而已,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为什么它变红的时候,我就会抽搐高烧不止?为什么火麒麟会经常闯入我的梦乡,并且毫不留情地将我焚于烈火之中?为什么爷爷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屠兽?为什么爷爷要把它留给我,他的用意何在?为什么奶奶一直都不肯告诉我爷爷的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为什么”,而且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也想不明白。。。。。。。这些都是困扰陶小志十二年之久的老问题,在平时陶小志是懒得去想这些东西的,因为想也是想不出一个究竟来,只会徒增烦恼劳神伤心。但是獠牙变赤的时候,痛楚疯狂偷袭而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又开始啃噬着他的大脑了。所以,这时他不但抽搐高烧不止,头还很痛,痛得就像脑里所有的神经都插满了针,而且是烧的赤红的针!

    每次獠牙发作的时候,就是陶小志与死神撕杀搏斗之时,他总是在快要没命的紧要时刻,从死神手里抢走了生命之火焰,夺得最后的胜利,活了下来。这是爷爷赋予他的意志:顽强!

    在八岁之前,爷爷从不让陶小志离开自己的身边一步一一除了他要出远门,无论去到哪里,茅厕或梦乡,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白天,爷爷教他功夫,教他枪法,和他去钓鱼、游泳和打猎;晚上,爷爷教他读书,教他做人,讲故事给他听,讲春秋战国,讲诸子百家,讲三国,讲英雄,讲王者之道。。。。。。还有一种意志:顽强!

    什么是顽强?爷爷说,他少年的时候,总幻想出去创天下,去干男子汉该干的事。于是,他出了远门。在荒山野岭里遇到了山贼,他被捉到了山寨。山贼无聊的时候,就将他当作消遣的对象,毒打严刑不必说,还喂他吃狗屎喝马尿!但他还是没有死掉。他对山贼的头头打赌说,让山贼每天往他胸膛插一把尖刀,直到一百零八天后,如果他没有死,那么就放了他。山贼头头答应了。山贼每天都往他的胸膛上插一把刀,但没有刺中要害,他们还不想他这么舒服地就死掉了。一百零七天过去了,他都奇迹般的挺了过来。第一百零八天,山贼往他的心脏插了一把大尖刀,穿心而入,穿背而出。他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山贼头头还是把他救了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敬重他顽强的意志!

    “看到了么?”爷爷袒开胸膛,上面凹凸不平伤口累累,满是大坑坑,烂肉糜糜,严重变形,连奶头也不知去向了,就像一块被白蚁啃过的陈年木头似的。爷爷指着这一百零八道伤口道:“这就是顽强!”

    这是陶小志见过的最恐怖的胸膛,这也是他最敬畏的一片胸膛,它是“顽强”的最好诠释,是一块意志的丰碑,足以让他仰望一生的座右铭!

    这就是为什么陶小志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这就是獠牙变赤之时,他总能打败死神的精神支柱:顽强的生命,意志的灵魂!

    陶小志还记得头一次戴上这獠牙项链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爷爷离他而去的第二天晚上,那天他八岁,他带着对爷爷的思念在热泪中睡去。在梦乡里,一只全身是火的怪兽闯进了他的世界,狂嘶而舞,朝他喷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团。他惊醒了,然后,獠牙变红,他抽搐高烧不止,几乎死掉了。但在他快要合上眼的一刻,他想到了爷爷,想到了很多事,然后,他咬着牙,勇敢地站了起来。

    十二年来,这颗獠牙变红时,爆发的能量越来越大,爆发的时间越来越难以捉摸,爆发的频率也越来越多,他承受的痛楚也越来越大,与死神的搏杀的胜算越来越小!但他确实做到了,因为他顽强的意志,他变得越来越强了,对痛楚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大,已经是非常人所及的了。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但他却活了下来,并且活得很快乐。

    每次獠牙变赤的时候,他总不愿别人看到他的痛苦。他躲到了床底下,跑到树林里,钻到荒野去,然后和死神搏杀了两三个时辰(或者昏迷了两三个时辰),最后站了起来,带着微笑,回到了石头村,回到了家,他仍然是石头村最让人头痛的捣蛋鬼和恶作剧者,他仍然很快活。他快活,是因为每次与獠牙抗争后,他体验到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因而更加珍爱生活,珍爱所拥有的一切。一个死了几乎成千上万次的人,可以快乐的时候尽情快乐,不可以快乐的时候也要去制造一些乐子,谁能料到他下一次“死亡”会不会真的死掉呢?

    “这玩意儿送给你!”爷爷道,“它会在危难的时候保佑你的。”(这是陶小志八岁生日那天,爷爷送给他这颗獠牙时所说的话)

    它真的会在危难的时候保佑我吗?这一直是陶小志一直难以解开的心结,但他始终深信不疑。这十二年来,它赐予陶小志的,除了痛楚还是痛楚,除了折磨还是折磨,它每次都恨不得将他摧毁的粉碎!但陶小志忽然明白了:它摧毁我,是要我变得更强,让我战起来,让我顽强地战斗!承受痛楚,顽强抗争一一这就是爷爷把它交给他的初衷吗?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爷爷摸着小小志的脑瓜道,“你要好好记住范仲淹这句话,它可是王者之道也!”(这是爷爷教陶小志读的片段)

    承受痛楚,顽强抗争,成为王者一一这就是爷爷要陶小志做的!

    要成为怎样的王者呢?统领石头村之王?统领天下之王?统领乌龟王八蛋之王?还是麻子王。。。。。。。我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只要你戴着它,”爷爷指着小小志的小鼻子道,“你就能做到任何事!”(这是陶小志八岁那天,爷爷送给他这颗獠牙所说的话)

    陶小志一直戴者它,因为它是爷爷送的,因为有了它就能成为王者!

    但它真的只给他痛楚吗?正像他爷爷所说的,它真的有那么几回,在危难中就了他。山贼赵图刚将他砍到在地,正欲结果了他的时候,它就变红了,那时,他的伤势不轻(胸膛挨了一大刀,右脚被木梁砸断了骨头),却不知为什么他竟奇迹般活了过来,并且身体充满了能量!刚才,他遇到了这些该死的的毒蜘蛛,它又再一次显灵了!它到底想干什么?也许是,它不想陶小志死在别人之手,好让自己慢慢将他给折磨死罢了。

    陶小志仍然在抽搐高烧,仍然在下沉,水仍然冰寒透骨,毒伤口仍然在麻痛,毒液仍然在流,鲜血仍然在沸腾,胸膛仍然在发烫,獠牙仍然在赤红,头仍然在痛,他仍然在想着爷爷与獠牙的事,他的生死仍然是一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