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人情债-《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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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绍堂没留我,什么也没说,摆了摆手,就让我离开了。
关门前,我还刻意看了他一眼,他同样也看着我,只是眼神十分怪异,好似还轻轻地点了点头。
关于苏绍堂口中苏贤明还没入土,理由很简单,大抵是苏贤明早年说过些什么,左不过是想和我母亲的墓在一起。苏绍堂唯独这点还有些人性,应承了苏贤明的愿望。可我母亲隔壁已经建了一个墓,那家人也颇有势力,游说了好几天,花了不少钱,对方才同意让出这块位置。
最开始苏绍堂本想把母亲的墓移出来,可苏欢颜说什么都不同意,她还挺信鬼神说,反复强调我母亲在那里呆了这么久,不可以再换别的位置。
我觉得挺可笑的,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死了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么做,压根没有意义。
建材我得亲自去跑,刚好苏贤明入土那天,我手头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我提前下班打车去了墓园。
从前我来,只用买一束花,现下要买两份,这滋味真的十分不好受。我就是这么想哭,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哭真的没有半点作用,我的眼泪也不值一分钱。
路上,我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完全变成黑暗的了。起初我以为是和池上泉私奔的那晚,可现在算是明白了,实则在我认识池上泉之前,我就过得挺惨。
回想起和周奕琛分手的那段时间,我过得简直不像个人。
下了车,我特意给苏欢颜打了通电话,问她要不要过来,她在那头基本不出声,文不对题地说。
“苏南,我好累。”
我忍着胸口的压抑,安慰了几句,便放下了电话。
到墓园门口,你说巧不巧?
我又看见了周连瑞。
他一个转身,就对上了我的视线。有那么一瞬,他目光稍稍有些回避,但他还是顿住了脚步。
我动了动唇,还未说什么,他就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梁薇不在,他拉开了车门,“外面风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苏不在了,我想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
坐到车上,司机极有眼色地下了车,并为我们关紧车门。
我手里捧着两束花,等着周连瑞开口。
车内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周连瑞低声叹了口气,侧过脑袋,竟对着我俯下身。
“周董,您……”
“苏小姐,我欠老苏一个人情,想还,怕也是没机会了。”
我的确想伸手扶他一把,可手里满满的,压根空不出手。一个长辈在我面前鞠躬屈膝,我真的十分不习惯,特别是周连瑞这种身份的人,我很惶恐。
我很想问他欠的那个人情究竟是什么,但周连瑞似乎不愿意细谈,他只告诉我。
“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你,只要你有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我知道你和奕琛之前的事,做父亲的,原本不该多管,可我曾经答应过老苏,有些事,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们也不合适,希望苏小姐可以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共度此生。那个人是毓言也行,这孩子比较细心,我也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
他忽地转移了话题,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连瑞也不给我任何细问的机会,他轻轻地敲了一下车窗,司机就极快地替我拉开了车门,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才下车站稳,车子就驶出了我的视线。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折进墓园。
远远望去,我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
是许桃。
我蹙着眉靠近,尽可能的无视,但她就是为了等我,见我把花放在墓前,她笑着开口。
“苏南,我还挺羡慕你的,父母双亡,更有可以装可怜的机会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周奕琛就能回到你身边呀?他不敢的。”
我没作声,许桃直接绕到了我的身前,攥紧了我的手臂,逼迫我看着她。
“放手吧,苏南,你离开周奕琛行不行?何必互相折磨,你明明知道你的存在于他而言压根就是个负担,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
我冷笑了一声,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扫开她的手,她还想抓我,我身子一斜,闪到了一旁。
“这话你不用对我说,现在,不是我缠着周奕琛,是他揪着我不放,你眼睛那么大,看不清?”
我不想在父母的墓碑前与许桃说太过分的话,然而,她似乎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苏南,你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真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讯息?”
“我没有这个义务。”
“哈,好。”
许桃笑了笑,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拧得十分紧,她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眼带笑意地望着我,说。
“苏南,你知道为什么周奕琛一直不敢和你说实话吗?”
她望了望我的身后,“你刚才也看见伯父了吧,他没告诉你真想?”
我心一沉,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不要上当,她口中不见得有实话。
许桃似乎看出了我所想,笑得更欢了。
“实话告诉你,我能有今天,也离不开周家,我吃的用的,包括我大学的学费,都是周家给我的。苏南,你含着金汤勺出生,肯定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人生活有多艰难。其实我还挺感谢我姐姐,没有她,不是她蠢被利用,我也走不到这个地步。我就是这么艰难,得到了周奕琛那么一点点的怜爱,你都要抢!你才是最残忍的人!没有周奕琛,你还是你,可我不同!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冷睨了她一眼,比了个嘘禁的手势。
“你不用和我打感情牌,我也不会同情你,什么事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说这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谁都不用和我比惨,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才是真正可怜的人。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没有时间和你耗。”
许桃瞬时止住了声音,犹豫了数秒,再次抬头,她哼笑着说。
“苏南,你自己主动离开他吧,当我求你。你查了那么久,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母亲少的那颗肾是谁夺走的吗?是周奕琛的母亲!”
话音落下,我身子一滞,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许桃,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你有证据吗……”
许桃哼哼一笑,从包中掏出了一份协议,看模样是影印件,并非原件。
“当年是伯父哀求你父亲,为了救自己的妻,他也算是付出了不少,你也别怪你父亲,他不同意,但你母亲傻,答应了他们。为的不过是日后在商界再见,你父亲不会吃亏。苏南,你这么死心眼,大概也是遗传了你那个以为世界存在真善美的天真妈吧。”
许桃字里行间全是讥讽,而我呢,大脑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回想方才周连瑞眼底的那份同情,是多么可笑。
“你以为周奕琛当真什么都不怕,他也怕。他怕你知道了,这辈子都不愿意和他好了,他小心翼翼维护着这份感情,真可笑。你呢?又能不能给予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你不能!你总是这样!”
“明明心里也明白,却不断地给自己找后路,你的那点良心,就这么高贵?若真如此,你也不会去什么医院,做那种亲子鉴定!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你还能信谁?苏南,说到底,你才是自私到了极点,万事都为自己考虑,从来不顾及别人!你只会哭,哭完了让周奕琛为你心疼!你再利用他!”
许桃越说越激动,她双肩颤抖得厉害。
“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
“你什么都不配得到!你越惨越好!老天是公平的,你看,你父亲也死了,哈哈,苏南,这都是报应,袒护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至于许桃说了什么,我也只听个大概。但眼前的这份协议,最底下的落名确实是我母亲没错。
我尽量消化下许桃说得这些话,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周奕琛只因为怕我恨他。
理由却那么让人想笑。
只是因为我母亲曾取了一颗肾给他的母亲,他觉得亏欠我?他隐忍了这么久,不论我问他什么,他均不说,也只是因为这个?
我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眼眶一阵酸涩。
我曾以为,上辈子的恩怨和我们没有任何瓜葛,可事实我也无法接受。
许久,我问许桃。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恨呀,苏南,你父亲害死我的父亲,你说我能不恨吗?”
话落,我咬紧了下唇,那些我费尽心思查到的一切,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的卡车司机是许桃的父亲,许桃也知道。
“除了恨,我多少也有点庆幸。我妈去世的早,我爸好赌,就算是过年,我和姐姐都无法安心。”
她扯开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手臂,上面有一条长而深的疤痕。“讨债的人上门,我爸早就躲了起来,受罪的只有我和我姐,说真的,我宁愿他死,你父亲也算做了件好事,事成之后,我和姐姐得到了很多钱,我可以继续读书,姐姐也不用身兼数职。”
许桃说得十分详细,我甚至能想象到,年幼时的她和许蜜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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