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八月,许世嘉和姚家初娘子的婚事便已经算是定下来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偌大的许家老宅上空,因为,中秋节刚过没多久,三房就提出了要分家。笔趣Ω阁WwΔW.』biqUwU.Cc 其实,早在四月初皇上钦点了许三老爷以后,“分家”一说就已经从许宅各处冒出过声儿了,只是那时候三房不说破,长房、二房和四房也只能继续在那儿装傻充愣。 如今,这说辞从许三老爷口中亲自说了出来,整个许府上上下下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许家一门四进的大院子里一共住了近三十来口人,这当中,长房和三房是嫡出,二房和四房是庶出。当年许家老太爷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长房大老爷曾提出过要分家,结果大老爷被老太爷罚跪在宗族祠堂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那之后,“分家”一词便再也没有从许家四个房任何一个老爷口中说出过。 可如今时过境迁,现在的许家,早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仕途不明、前程未卜需要一家子老少团结齐心一致向外的许家了。 这几年,许家大老爷外放在登州,政绩朗朗,官民有赞,虽离家千里清苦万分,但只要再兢兢业业的挨上几年,到时想要回帝都谋个官职养老也并不是奢望。而二房和四房的两位老爷一个在县上安分的做着铺租营生,一个则勤恳的守着庄子上的田铺,这几年连着也是和和气气鲜少有为票子银子红过脸的。 家宅宁和,人丁兴旺,子嗣有业,前程似锦。这四句话,正是如今许府的写照。 所以,当许三老爷提出要迁家进京分宅而居的时候,许老夫人虽当即不曾点头,可也没有把话给说死了。 其实,老太太心里是个敞亮的,她知道“三代养贵,福泽绵延”的道理。 可是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的周妈妈却犯了糊涂,便是不由自主的在许三老爷走了以后张口问老太太道,“老奴不懂,瞧着您的模样,莫非三爷这念想,老夫人您是想允了不成?” “既老三都已经开了口,难不成我还能摇这个头?”老太太微眯着眼,右手不停地拨着一直攥在掌心中的那串白玉南珠。 “老夫人!”周妈妈惊得瞪大了眼睛,“当年大老爷提出要分家,老太爷可是了好大好大一通脾气的,眼下旧事重提,可您若是在这个时候允了三老爷,那长房那边难免要同您生出罅隙来的。” “怨我偏心么?”许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笑的有些冷然。 周妈妈一愣,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老太太见状,“砰”的一下搁下了手中的珠串,伸手指了指窗外院子里那几株开得正盛的夏竹道,“新物旧墙,此非彼时。” “老奴不懂……”周妈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您是说如今咱们许家已经不是从前的许家了?”可是不对啊,许家如今家风严谨各房和睦,不管是兄弟之间还是妯娌之间又或者是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辈之间,看到的都是一团和气,更不要说如今三老爷风头正盛,许家这分明是已经冒出了头了呀,有什么不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