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公明-《长生仙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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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里的客房不怎么够用,弗恃霸了一间,她和卦燎占了一间,就只能委屈司马鹿鸣跟着镖里的镖师睡通铺了。
弗恃已是适应了眼睛看不清,他心里有数已经记下了从房门出去往右几步是哪里,往左几步是哪里。所以夜里就去找曹鼎天喝酒。
他不想长生知道,免得她又开始念叨她那喝酒伤身的“经文”,可其实长生是知道的,她好像觉得最近耳朵变灵敏了,能听到弗恃偷偷摸摸开门的声音。
只是弗恃眼睛看不到,她想即便师父表现得再随意,终归心里不舒服的,她不想连他这点兴趣也剥夺了。也就暂时随他了。
所以今夜师父又去了,她也没揭穿。只是随后开了窗户透气,望着天上圆得像烧饼的月亮烦恼的抓着头自言自语安,“哪里还有丹粟呢?”
重名侧着身舒服的躺在瓶子里撑着脑袋,也在抬头望月,“找不到药也是那丑道士瞎,你着急什么。人真是奇怪,当初女娲捏土造人,追本逐源凡人也不过是一团臭泥巴变来的,一团泥巴居然还这么麻烦。”
“你当然不明白了。”他被困了这么久,都是一个人生活,也不晓得如何和人相处,“这世上除了义父,就是师父对我最好了。我虽然不知道被爹娘疼爱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大抵就跟义父和师父对我这样好吧。”
义父是她爹,她也把师父当爹了。
卦燎顽皮的弯着身子躲到了窗下,跳起来吓唬人,“哇!”长生还真是被吓到了,定了心神看到卦燎戴着她从地府拿回来的面具,让他把面具脱了。
卦燎搔着脸道,“媳妇,能把面具送我么。”他想戴着再去吓唬别人。
“这个不可以。”她晓得卦燎也未必有多喜欢,不过是图个新鲜,过去买给他的陀螺纸鸢,他也是玩两三日就不玩了,“我明天上街给你买别的面具。”
卦燎高兴的拍手,“那我要自己挑,我要挑一个比这个好看的。”卦燎从窗户爬回房里,每次有想买的东西就特别乖,不用她一直哄着,他就会自己去睡。
他们住的地方就对着后门,这时候门栓已经是下了。长生不经意的扫过,看到门栓动了一下。一道青烟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渐渐凝成了人形。
长生瞧清楚后惊讶道,“是你!”那是被赵公明抓回去的瘟鬼,怎么又出来了。
卦燎本来踢掉小鞋子已经准备上床了,听说长生说话,又跑回了窗边。
那只瘟鬼忌惮的看着卦燎,有股气息莫名使他惊惧想往外走,但他知道他不能出去,“让我进去躲一会儿。”他求道。
长生摇头,“不可以,你要是进来了,镖局里的人会染上瘟疫的。”
瘟鬼道,“我会小心不会碰到他们的。”
长生还是不答应。
瘟鬼惊惧的回头瞧了门,鬼的五通是开了的,只要他想看,即便是隔着门和墙也能看得到,当然这也是有范围限制的,还不至于达到千里眼顺风耳的程度,但近一些的地方是能瞧得见的。
不看还好,一看现赵公明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应该是捕捉到他的气息了,正往这来。
“你让我躲一会,如果不愿意你就让我过去。”卦燎趴在窗户上,他是赤脚跑过来的,踢着脚丫子有意思的瞧着那瘟鬼贴着门板,不敢越雷池一步。
瘟鬼咬牙切齿,突然想起什么道,“我方才听到有人说丹粟,是你么?我知道哪里有丹粟。”
“真的么?”长生问。
“假的。你吃的那些米饭都是到你脑子堵住了么,人说什么你信就算了,鬼的话也能信么。尤其这鬼明显是在躲什么,不过利用你罢了。”重明骂完才反应过来,干嘛帮她,她被鬼利用了不是正好么,他就是要看她出丑的。
“我真的知道丹粟,有些像粟米,但却是红色的,所以才叫这个名字。”瘟鬼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在说谎。“我保证我不会碰到这里任何一个人,何况这宅子有神镇宅,我也不敢造次。”
重明道,“他是鬼,身上带阴气,他躲到哪都能被找到。”
长生想了想,出了房门,递上面具道,“你能躲到面具里么?”
瘟鬼知道她这是愿意帮他了,“不管躲不躲得过我都谢谢你。”他话不多说,又是再次化作烟雾钻进了面具里。
……然后,赵公明就到了,穿墙进来的。
长生把面具藏到身后。赵公明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定睛看到长生说道,“怎么又是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遇见瘟神,晚上又遇见,可能预示着她也开始不走运了吧,“我暂时住在这。”
赵公明扫了一眼周围,骂道,“居然趁着我去接令时开溜,他躲哪了?”长生啊了一声,赵公明抱着手道,“装什么傻。”这话好像不对,她确实挺傻的,不必装,“早上想要你命的那只瘟鬼呢?”
长生结巴道,“我……我没见。”
赵公明凝神,视线慢慢由左至右,其实是在施展神力,在镖局里搜寻那只瘟鬼的踪迹,只是找了所有房间都不见。但留下的阴气明明就在宅子里。
他看到长生畏畏缩缩的,“手里的是什么?”
长生慢吞吞的把面具拿了出来,也不晓得是不是真能瞒过赵公明的法眼。当初那位公子说这是陪葬物,戴上后连地府的鬼差都分辨不出来那应该也是极阴的东西,或许算是个理由能糊弄过去为何这宅子会有阴气。
只是不晓得赵公明会不会看穿,但即便不让那只瘟鬼躲进面具里又能躲哪里呢。
赵公明眯起眼似乎在辨认,被跑过来的卦燎咬住手臂,卦燎气呼呼的瞪着圆滚滚的大眼,吊在赵公明手上,不管怎么甩,左摇右晃的就是甩不掉,反而被这小家伙当仇人一般手脚齐用乱踢乱抓。
赵公明无关痛痒,但总要给老龙王几分面子。凡间施云布雨都由龙王掌管,也算是德高望重。他还真是忘了这小家伙跟着长生这个凡人了,
赵公明意味深长道,“真是注定的。”
赵公明离开了,卦燎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厉害的又一次把欺负他媳妇的坏人赶跑了。长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后知后居讶异不想她好过的重明居然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拆穿。
重明邪笑,拆穿了最多就是那个瘟神把鬼收回去,对顾长生没什么损失,他可是认定了鬼话连篇不可能是真的,就为了等着看长生被骗才沉默的。
那只瘟鬼不晓得是怕赵公明去而复返,还是惧怕卦燎的气息,即便赵公明走了,也依旧是躲在面具里不愿出来,只是承诺第二日会带长生去找,却是不愿直接告诉长生丹粟在哪。
瘟鬼指挥着长生带着依附在面具里的他在城里逛了两日,东南西北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反正就是大街小巷到处乱走,早出晚归的。
重明等着长生什么时候现自己上当受骗了,等着她气急败坏,等着她翻脸后悔那日傻傻的帮那只鬼躲过了一劫,结果等了一天等了两天等到他自己都不耐烦了。
他看着长生回来后没事的把面具收到柜子里就生气,只觉得长生这个傻子,每日做着徒劳无功的事也不会也不多留一个心眼往别处想。
“我真是每日都要对你刮目相看。”重明道。
重明出来后,别的不说,言语用词却是大大的进步了的,学了许多他那时没有的词,讽刺挖苦起人来言语更为丰富了。
长生笑道,“你又学会了一个词了。”也是,她常常把他绑在腰间带上街,不论是三姑六婆的泼妇骂街,还是摇头晃脑的书生念的四书五经,他或多或少听过一点。她想上古的飞禽走兽真是很聪明,听过一次就能很快学以致用了。
重名想着她会不会连他讽刺她她都听不出来,他已经是把长生的愚笨划定在很低的线了,但每每她总会做出更愚蠢的事来降低这条线。
“你是要到死才相信这只鬼是骗你的是么。”
长生有给卦燎买了一新面具,卦燎玩了两天后,果真就有些腻了,第一天送他时还宝贝得很,连上床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第二天就随处扔了。长生帮他把玩具收好。
长生回道,“你说过他是骗我的,我也想过他确实有可能是骗我的。”重明反倒怔了一下,准备的继续讽刺挖苦的话本来像是滔滔不绝的洪水倒是一下子被堵了。
“就算九成九是假的,也要先试一试,再渺茫都要试的,因为我没有办法,但我想帮师父,人笨只能用笨办法。”
她也是有用她那不灵光的脑袋稍稍想过的,被骗了也就是这几天劳而无功腿脚累些而已,可是就算不被骗,她确实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在镖局干等而已,那她宁可试一试。
“……这也是你那个义父教的?真是把你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最后这句重明说得很轻,但长生近来听力变好,还是听得清楚。
“我本来就是个凡人啊。”
但重明没回她,翻过身去对着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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