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以吻封缄,终生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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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眠的身体瑟瑟抖,温绍庭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抱着她从容地从袁东晋身侧越过,把她抱上车,拿过手机拨了应号码。
“小伍,出来,帮我开车。”
他没有松开陈眠,而是将她抱坐在腿上,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宽厚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安抚着她的情绪。
小伍很快赶了过来,打开车门做到驾驶座上,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老大,去医院?”
“回别墅。”
袁东晋看着远去的汽车,身体不支地跪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恍惚,闪过一阵黑色。
——
温睿听到车声,从沙上蹦下来,鞋子都不穿,直接冲向大门,差点就撞上了抱着陈眠走进来的温绍庭。
“二爸!”温睿及时刹住脚步,抬头看着他怀里的陈眠,黑曜石的眼睛瞪得老大,“绵绵怎么了?”
“温睿,不准吵闹。”温绍庭头也不回,抱着陈眠径直回了楼上她常住的房间。
他把她放在床上,转身进浴室,往浴缸里倒了一些精油,又放满了温度适宜的水,再回到卧室,柔声道:“去洗个澡,我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眠木然地点头,温绍庭将她抱起来。
“我自己可以走。”沙哑的嗓音,很轻。
“我抱你进去。”温绍庭不容她拒绝,将她放在浴室的地板上,“不要洗太久。”
陈眠站在浴室里,浴缸里干净的水冒着热气,烟雾缭绕的水蒸气清新干净,没有那些污秽浑浊的恶心味。
头顶的浴霸有暖暖的热度落下,但她还是觉得冷,刚在仓库那边被泼了冷水,她被冻得脸色白,嘴唇紫黑,她转头看着镜子的自己,精致的脸上,糊了妆容,富有弹性的卷凌乱不堪。
很狼狈,很落魄。
她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坐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渐渐覆盖住她的身体,蔓延过她的肌肤,溢出的部分哗啦啦地响。
她躺着,闭上了眼睛,削瘦的侧脸全是疲倦。
半小时了,陈眠还在浴室里,温绍庭不放心地敲门,“陈眠。”
没有回音,他转身,下楼将保姆叫了上来,保姆推门进去,之间陈眠光着身子,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保姆一惊,忙上前,伸手探了一下水温,都已经凉了。
“阿姨,她怎么样?”
“先生,小姐没事。”保姆回了一声,伸手摇了摇陈眠,“小姐,小姐,快起来,你这样要感冒了。”
陈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保姆,微微怔住,温软的嗓音更加沙哑,“阿姨。”
“快起来,你这孩子,大冬天的泡澡怎么能泡那就,一会又该生病了!”
保姆叨叨絮絮地训话,一边扯过一旁的浴袍,陈眠从浴缸里爬起来,结果浴袍穿上,“谢谢。”
“快出去把头吹干。”
浴室的门打开,温绍庭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眉梢微微一拢,保姆跟在陈眠的身后,“先生,我下去煮一碗姜茶,小姐怕是要着凉了。”
温绍庭颔,保姆这才离开了卧室。
陈眠很听话,拿着电吹风慢悠悠地吹干了她的长,等保姆进来的时候,还带了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
“让医生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温绍庭蹲在她的面前,温漠的脸被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柔和了几分,眼底带着几分几不可察的温柔。
陈眠淡淡地说:“我没事。”
不过就是昨天在山顶上膝盖磕到石头破了皮,今天又被弄到那个伤口而已,其他的地方有些痛,不过没受伤,是被那些男人不知轻重给捏得淤青了而已。
“听话,让医生帮你看下。”温绍庭看着她蹙着眉头灌下了那一碗姜茶,低沉的嗓音像哄慰。
陈眠看了一眼他深邃的眼睛,点头,“好。”
温绍庭找来的一声是个年轻的女人,沉默寡言,跟温绍庭一样只有一个表情,或者说,没有表情。
陈眠脱下衣服,让她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简单地帮她处理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很快就收拾好药箱离开了卧室。
过了好一会,温绍庭才重新走进来,带着一身浅淡的烟味,陈眠却已经趴在床上阖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阳光温柔照亮着卧室,她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微卷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影,秀气的眉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样子。
温绍庭站在床边盯着她的睡容看了好一会,弯腰替她捏好被子,又转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唰一下,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格外静谧。
等到房门阖上,陈眠这才掀开了眼帘,黑暗里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她翻了身,重新阖上。
温绍庭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几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他现身,他们纷纷抬眼看着他。
“二爸,绵绵怎么样了?”温睿看见他,露出热切的眼神。
温绍庭摸了摸他的头,吩咐道:“没事,她睡觉了,温睿,你先回楼上,我跟叔叔们有些事要谈。”
温睿很乖,怕了下阿牧,带着阿牧上了楼,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地走到了陈眠的房间门口,垫着脚尖打开了门,小小的脑袋伸进去,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推开门,垫着脚尖轻轻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陈眠,呆了一会儿又悄悄地离开。
——
陈眠还是不可以避免地生病了,一场高烧,来势汹汹,烧得她有些糊涂,一直陷在无止境地噩梦里,温绍庭几乎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幸好她有在当天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说不回去,不然她的父母也该担心了。
中途袁东晋来过电话,温绍庭接了起来,袁东晋倒是没有很大的情绪,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等她好了,要离婚就通知我吧。”
三天后,腊月二十七,天气晴朗。
陈眠退烧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前些时间好不容易调养的身体算是功亏一篑。
她从新闻报纸上得知,霍冰已经被逮捕进牢狱,原本的刑罚因为他这一次绑架,最终被改判了无期徒刑。
陈眠知道,温绍庭一定在背后做了些手脚,烧的时候,她迷糊间听到过他说的声音,所以,霍冰到底在里面能活多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她不觉得过分,霍冰那个人渣,曾经依仗着霍家的权势,害死过多少无辜的少女,所以他死不足惜,甚至死得太干脆都是便宜了他。
民政局大门口。
袁东晋身上穿着大衣,站在大风里看着陈眠从温绍庭的车上走下来。
三天不见,她面如蜡色,唇色有些苍白,憔悴的模样触动着他心口上那一块疤,呼吸微微窒住。
“你,还好吗?”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袁东晋涩的嗓音很低沉。
陈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向俊朗整洁的他,下巴青胡茬没有刮,眼底有很重的乌影,嘴巴两边陷进去,瘦了许多,也有些寥落。
“走吧。”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办完手续就离开。
袁东晋一言不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民政局,办理手续的过程很快,当手里拿着绿色的本子那一刻,陈眠恍惚了片刻。
她率先转身,头也不回,袁东晋追了出来,叫住她,“陈眠!”
陈眠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只听见他说,“对不起,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
陈眠扯了扯唇,冷然一笑,眼底没有一丝的温度,“袁东晋,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你。”
陈眠迈开脚步,走向了温绍庭。
温绍庭将她拢进怀里,醇厚的嗓音扫过她的耳际,“陈眠,恭喜你。”
陈眠喉咙哽咽,伸出手用力回抱了一下他结实的腰,“谢谢。”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她不想哭,可是泪腺不受控。
十年爱慕,三年婚姻,陈眠用了十三年去爱一个人,却不想石头终究开不出花,爱火始终暖不了沧海。
她酝酿着青涩的爱慕,端着满腔的爱意,最后落得满身伤痕,只愿以后你都别在出现在生活里。
也曾一度坚持,但是太久没听到他的回音了,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走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放下他,忘记他,然后重新生活,可是为什么这一刻那么难过,心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一寸寸在上面划开,很疼很疼。
袁东晋站在门口,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顿觉惘然。
眼睛有些模糊,他仰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用力把那湿润给逼了回去。
人山人海,他终究还是弄丢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十三年前,她少女白衣如素,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宛如天际的星辰璀璨,漫天坠落,青涩的笑靥,唇红齿白,素净的脸蛋在阳光下微红着。
柔软着声音,对他说,“谢谢。”
原来他的爱情不是在陶思然开始,而是在那个不经意地碰撞里,从看见陈眠的第一眼生。
他愚蠢地投错了爱,甚至伤害她至深。
今天,她终于是转身投向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是他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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