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以吻封缄,终生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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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李敏慧看见陈眠就来气,“你去哪里了?不是说你会照顾东晋,怎么我过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

    “妈。”袁东晋有些不耐地打断了李敏慧的话,“你先回去,我和陈眠有些事要谈。”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非要我这个当妈的回避?”

    “妈!”

    陈眠微微一笑,“东晋,没关系,有什么你直接说吧。”

    袁东晋靠在白色的病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眠,菲薄的唇抿得很近,声线也紧绷着,“妈,你回去。”

    李敏慧站着不动,袁东晋微沉的眼神看去,“我熬单独和她谈。”

    李敏慧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经过陈眠的时候,狠狠地瞪她一眼,“我在外面等你,一会我们谈谈。”

    “好。”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的对视,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安静地公出一室了。

    袁东晋眼眸不动看着她,“昨晚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袁东晋皱了一下眉头,“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坐过来,我这样和你说话很累。”

    陈眠触及男人的眼睛,目光平淡,然后沉默地上前在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想和我谈什么,说吧。”

    袁东晋背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暗沉的眼眸盯着她素净得有些苍白的脸庞,眉头紧皱着,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最近都没有吃饭么?怎么瘦成这样?”

    陈眠眸光温浅,浅褐色的瞳眸一转不转地看着他的俊脸,表情有些严肃,“袁东晋,我喜欢有话直说。”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

    他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像是包含了很多感情,又像是空茫,“你说离婚,是认真的吗?”

    陈眠右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左手手腕,良久,“是。”

    果断的语气,坚定的回答。

    袁东晋觉得胸口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陈眠,你一定要离婚?”

    “袁东晋,离婚,不就是你这么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么?”陈眠抬眸浅浅一笑,唇边的弧度恰到好处的疏离,“只怕你是结婚第二天就存了这个念头吧,现在,我成全你,不好么?”

    不好么?

    袁东晋扪心自问。

    很好,然而,他并不想离婚。

    他眸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乌云,薄唇微抿着,一时间,她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曾经,他确确实实是存着那样的念头,一定要和她离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放肆浪荡的目的,渐渐就模糊了,不知从何时起,他每一次放任和挑衅,都仅仅是想看见她在他的面前失去冷静。

    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就因为她的冷静,他愈的愠怒。

    在她要求的夫妻生活上,他使劲折磨她,但是她从来不叫喊,默默承受着,哪怕是再痛。

    有时候他觉得陈眠冷静到了冷血的地步,仿佛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独立傲慢。

    长时间的对抗,他都忘记自己到底要什么了。

    “可是。”他说,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我不想离婚。”

    “可以。”陈眠目光清浅而温柔,浅色的唇瓣勾勒着嘲弄而凉薄的笑,“让陶思然拿掉孩子,她离开港城。”

    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飘散在消毒水的空气里,清晰可闻。

    袁东晋下颚线条紧绷着,眸色复杂看着她,没有张口说话。

    陈眠继续补充:“做到这两点,我就同意不离婚。怎么样?”

    袁东晋的沉郁的脸没有太多的表情,与之前的愧疚复杂和纠结不同,他显然镇定了许多,甚至浑身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的气息,隐忍而不。

    “给你两个选择,和我离婚,或者,你父亲蹲牢。”

    冷漠无情的话,从他的口中滚出。

    落地窗开了一条缝,有冷风灌进来,外面的阳光灿烂,然而陈眠却觉得周身都是冷的,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了。

    她背光而坐,浅褐色的瞳眸被眼睫轻遮住,暗沉的眸色覆盖着一沉阴霾,像是那化不开的浓墨,那里头投不进任何的光,只有森森的冷。

    她摩挲着手腕的手指蓦地用力,指甲狠狠掐进自己的皮肤里而不自知。

    四目相对,她神色温漠微沉,他神情冷淡而森寒。

    “你父亲从高位上推下来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将近花甲之年,若是被判个十几二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些牢狱之苦,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自己好好想想。”

    袁东晋低沉的嗓音轻轻淡淡的,吐词清晰,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在陈述着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事实。

    曾经他以那一份协议为目的,帮她救了她父亲,免收牢狱之罪,如今却要用她父亲犯下的错,来要挟她打消离婚的念头。

    好的,坏的,都是他说了算。

    眼前这个男人,认真到恶劣,总能轻易捏住她的软肋狠狠使劲,从不怜惜。

    如果在看见他躺在血泊里她动了恻忍之心,那么这一瞬间,她对他仅存的那么一丝丝美好都被他无情撕破。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有一丝心疼你,都不会残忍到维护着他的初恋,更不会让将她绑在身上,要你生生承受着他和他初恋如何恩爱如斯,如何幸福生子。

    因为不爱,所以下得去残忍的毒手。

    陈眠觉得喉咙有一股腥甜,身体里唯一的热度就卡在那一口想腥甜里。

    “袁东晋,你就不怕你的威胁,我报复在陶思然的身上么?”她的眼底有些猩红,却明亮没有任何的雾气,凉薄到令人心惊,“你付诸于我身上的,我若还到她的身上,你还会这么做吗?”

    袁东晋搁在被子上的手悄悄攥紧,眼神阴郁淡漠,“陈眠,为了你父亲,你最好乖乖的。”

    有一瞬间,袁东晋想要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本意,然而不行,他了解她,现在是唯一能打消她离婚念头的手段。

    虽然卑鄙,却不失为好办法。

    只要他们没有离婚,等陶思然生下孩子以后,什么都好谈。

    他相信会有解决办法,让她接受一切。

    陈眠看着他轻声笑了。

    那笑容里,是慢慢的自嘲。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笑自己真心换来狼心。

    如果这就是她当初勉强一段感情要承受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袁东晋死抿着唇看着她,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没由来的心慌和失措。

    “倘若我选择离婚呢?”陈眠笑着,笑容很淡,近似于无。

    袁东晋不为所动,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探出她真实的情绪,“如果你坚持,你不会后悔的话。”

    “袁东晋,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婚?”陈眠温静的脸庞挂着浅浅的笑,却有愈浓烈的冷,“给我一个理由?”

    “梁宇最近的动作太大,蓉城的项目已经造成股东对我产生意见,倘若你我离婚,会带来更多的负面新闻,直接影响到宝华的股市,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他面不改色地说。

    陈眠凝眸,“当初我可以跟你低调结婚,也能跟你低调离婚,只要你同意。”

    显然,这个根本不是理由。

    她像是要逼问一些什么,又想要确认一些什么。

    袁东晋却无法给她更多的答案,薄唇像是嗜血的魔,凉薄入骨的冷,“当初我们的协议明确,是我提出离婚时,你无条件无从。”

    “但上面也没写我不能提出离婚,不是么?”陈眠反驳。

    袁东晋抿着的薄唇,唇角酿出讳莫如深的意味,看着陈眠的眼神深不可测,“陈眠,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比如你爱我,又比如我不爱你。”

    陈眠没有动,眼眸的温度一点一点淡去。

    像是喃喃自语地轻声重复着,“你说的对,比如我爱你,比如你不爱我。没有理由。”

    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

    她在笑,可袁东晋却觉得她爱哭。

    “记住我的话。”他咬着牙说。

    陈眠扯着唇,轻轻点头,她没有哭,然而那种冷静和温淡却看得比哭还要令人难过和窒息。

    她说:“我记住了。不过袁东晋,你不要欺人太甚。”

    初一和十五,谁会笑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数。

    陈眠走了以后,袁东晋浑身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受伤的部位似乎更痛了一些,有一阵眩晕袭来,呼吸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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