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第四章节 她还没死,同床异梦人,无穷动 I 桥头盘在一团恶心的绿光里。Δ笔 『趣『阁WwW.biqUwU.Cc魂锁典狱长枯朽的皮肤罩在破烂的蒙头斗篷下,手里的灯笼隐隐照出他身上仍然残留的皮肉。荒芜破败,毫无情感,却又带着一股虐待狂的狂热气息。 跟同类一样,他轻缓地飘起来,窸窣的法衣内传出饱受痛苦的呻吟。锤石将头抬高了半寸,卢锡安便看到他露出过分尖利的牙齿,阴森地咧开期待般的笑容。 “凡人。”锤石的话音囫囵不清,仿佛在嘴里正咂摸着一块鲜肉。 卢锡安半跪在地,开始复述净化的咒文。为了接下来的战斗,他必须心坚如铁。这一刻他已经在脑海中假设了千万次,而当锤石真正到来时,他仍感到口里干,汗水打湿了手心。 “你杀了赛娜。”他站了起来,昂起头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赛娜……?”锤石的喉头咕咯怪响,像是有人在水中说话,又像是死囚在绞索捆紧时的呼号。 “我的妻子。”卢锡安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因为每多说一个词都会让锤石更容易打败自己。悲痛的泪水涌进他的眼睛,所有的雄心和理智都被冲走了。他拉起项链上的挂盒,抠开盖子,举在面前,要锤石看清楚他所失去的人。 锤石龇着青光闪烁的针牙,伸出枯黄的指甲敲了敲灯笼罩。 “我记得她。一个鲜活的灵魂,远未荒芜冰冷。准备经受折磨的她,却满怀新生渴望,在她心里开放。新鲜的,崭新的,春天的花朵。让人随意摘取,毁掉所有的美梦。” 卢锡安端起双枪。 “你要是记得她,想必也会记得这个。” 破烂斗篷下的森森利齿,头一次结巴起来。 “光的武器。” “光给黑暗以苦痛。”卢锡安一字一句地说,仿佛将所有仇恨都要挤进手中的武器。 “稍等……”锤石还没说完,但卢锡安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没有瞄准便扣下了一对扳机。 爆燃的纯净之火瞬间吞没了魂锁典狱长,他的惨叫声在卢锡安听来不啻仙乐。 但是,惨叫突然变成了汩汩响动的大笑。 锤石周身有一圈暗淡的光轮,将火焰完全隔绝在外面,自己毫无损。他一边笑着,抽动灯笼收起了光轮。 卢锡安再次开枪,枪火骤雨般飞射出去。每一枪都直取要害,却没一枪正中目标。灯笼外的一圈黑光将所有攻击都消解于无形。 “是的,我记得那武器。我从她的心中通晓它们的秘密。”锤石说。 卢锡安僵住了。 “你说什么?” 锤石狂笑,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 “你竟不知道?我对重生教团如此了解,你却从未怀疑过吗?”(重生教团就是卢锡安所在的教团) 卢锡安感到腹中有一坨冰冷的恐惧。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恐怖快要把他逼疯了。 “她还没死。”锤石扬起灯笼说。 卢锡安看到那里面有无数灵魂正受尽煎熬地翻滚着。 锤石微笑着说:“我剥下她的灵魂,保存在此。” “不会……我看到她死了。” “她在我的灯笼里,一直尖叫。”锤石的嘴里挤出一个个字,飘近卢锡安跟前。“她无时不在受着甜蜜的折磨。来,你能听到她吧?” “不。”卢锡安呜呜啜泣着,赛娜留给他的手枪掉在了蟒桥的地面上。 锤石绕着他转圈,皮带间的锁链蛇行而出,渐渐缠紧了卢锡安的身体。弯钩划破他的风衣,向温暖的血肉探去。 “憧憬是她的软肋。爱,则是灭顶之灾。” 卢锡安抬起头,看着锤石毁废的脸。 一双空空如也的眼眶,像是通往虚无的黑洞。 无论锤石生前曾经历过什么,都不再有半点残留——没有同情、没有仁慈、更没有人性。 “凡人,死亡和苦难至大。”魂锁典狱长将手伸向卢锡安的脖子。“无论逃往何方,死亡不变。但在那之前,你还要过我的手。” …… II 厄运小姐拼命跑向神庙,沉重的呼吸捶打着她的喉咙。肺脏已经快要炸开,血管里粘稠而冰冷。两名亡魂的领主同时出现在这里,引得令人萎靡的雾气盘旋直上,沿着山壁向神庙聚集过去。身后耀眼的亮光闪个不停,但她没有回头。马蹄如雷,她抬头向黑暗高处闪烁的火星看去。 她想象着有人在她的颈后冰冷地呼吸,然后两块肩胛骨中间的位置传来火烧的痛感。她觉得自己马上就会看到一把虚影的长枪穿出胸口了。 奇怪,他们明明是鬼魂,怎么会弄出火星来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怪念头惹得她自己也笑出声来,直到她趴在神庙涡形的木门上猛敲时还止不住。雷文和她溃不成军的手下已经在门前又踢又打有一阵了。 “胡子女士在下,让我们进去!”雷文扯着嗓子喊,厄运小姐也跟着他一起叫。雷文伸手摸索着门框,说:“门锁死了。” “看的出来。”她喘着粗气,把俄洛伊给她的挂饰扯下来放在掌心,然后平贴在门上死死摁住。 “俄洛伊!”她高声说,“我准备好踩住那条狗g屁鳗鱼的脖子了!快给我打开这扇烂门!” “鳗鱼?什么玩意儿?你在说什么呢?”雷文莫名地问。 “不重要。”啪地一声,她把挂饰拍在门板上。“我猜是个比喻。” 门突然向外推开了,就好像从来没闩上过。厄运小姐后退一步,等所有人进去之后,她才转回身看了一眼。 赫卡里姆暴跳前冲,着火的刀锋正对着她的脑袋劈下来。 厄运小姐重重地仰面摔倒。 俄洛伊站在门前,平举着白雾缭绕的石球护在门前。 “此地不欢迎死者。”她说。 雷文和其他人迅拉上大门,将一根老橡木插进两侧锈迹斑斑的门鼻儿里。外面有什么东西撞到门上。门板上迸出裂纹,木头碎片七零八落。 厄运小姐躺在贝壳点缀的泥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俄洛伊经过她时说:“你可花了不少时间呢,姑娘。” 厄运小姐奋力地爬起来。神庙里塞了至少两百号人。比尔吉沃特各式各样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盗、贸易商……全是跑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些旅客模样的人,也不知该说他们倒霉还是蠢,看来都是蚀魂夜要来之前还没起锚的。 “那扇门撑得住吗?”她问俄洛伊。 “能又或不能。”俄洛伊朝着神庙中心一个有许多触手的雕像走去。厄运小姐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什么,但她很快就被各种螺旋和曲线给看花了眼,最后只好放弃。 “那不算回答。” “我只有这个回答。”俄洛伊说着,把石球放进了雕像上的一块凹陷,然后开始围着雕像转起圈来。她的一双拳头有节奏地在腿上和胸口来回捶打,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她打转,捶胸顿足,还说着一种厄运小姐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这是干什么?” “将运动归还世界。”俄洛伊说。“但我们需要时间。” “会有的。”厄运小姐向她担保。 …… III 卢锡安感觉钩子深深地咬进他的身体,比北方的寒冰更加彻骨,并且加倍地疼痛。魂锁典狱长的手钳住他的喉咙,皮肤在碰触之下仿佛烧伤似的疼。他感到力量正在迅流失,心跳逐渐慢了下来。 锤石一手将他举离地面,另一手高擎着灯笼准备收下他的灵魂。激烈搅动的幽光里传出阵阵悲啼,无数游魂的脸孔和双手抵在灯笼的内壁上清晰可见。 “暗影的猎手,长久以来,我在寻找你的灵魂。而唯有此刻,才是收取的最好时机。” 卢锡安觉自己的视野从外到内开始变灰,灵魂正从四肢百骸间慢慢抽离。他挣扎着想反抗,但是魂锁典狱长收割灵魂的手艺已经操练过无数次,不可能给他留下机会。 “尽管挣扎。你的灵魂会因战斗而更强盛。”锤石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一道美味。 卢锡安想要说话,但他不出半点声音,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随着微弱的呼吸涓涓而出。 一把光的镰刀悬在卢锡安头顶,浸透了亡魂的怨念。刀刃的光芒充满期待地闪烁着。 卢锡安…… 一个声音,她的声音。 我的爱人…… 锤石的镰刀转了一下,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 卢锡安从灯笼里看到一张面孔显现出来,他猛地抽了一口气。那张面孔,虽然在成千上万之中毫不起眼,但却是万千世界中唯一的关键。 饱满的双唇,一双明亮的杏眼,祈求着他活下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