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原的演出-《死亡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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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木原,他好像根本没有打算进教室去上课的意思,而是握着花直接去了综合楼的三楼,那间音乐教室。

    透过半掩的门缝,那束玫瑰正放在表演台的边缘上,黑色的花朵空洞又华丽的绽放着。

    “进来吧,别偷偷摸摸躲在那里。”

    木原拉开门,我尴尬的立在门边冲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

    “用不着拘谨,我们已经同学一周了。”

    他没看着我说话,只顾着把那束花拆开,奶油色的包装纸被扯了下来,花茎暴露在外面,像个美丽的少女被脱去了衣裙冰凉的躺在他手里。

    花被七零八落的抛在地上,杂乱中,一根蜡烛被木原点燃放在其间,我不理解他这么做的意图,从直观上判断他正在为了某个人进行着祭奠,就像在举行一个小小的私人葬礼,他是为了春初在这么做吗?我心生疑窦。

    “你以为这是为了春初吗?”

    他此时凝视着我的眼睛,而且还读懂了我的想法,我就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吗?春初刚刚死去,昨天的仪式上他明明那么悲伤,就像失去了恋人的感觉...是的,就是这样的——然而,他此时却浮出一抹否定的微笑。

    “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另一个生命,柔弱、纤细、毫无抵抗力...我非常爱的...一个生命。”

    他接着说道:“——可是她死了,只有我知道,所以我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为她埋葬她死亡的灵魂。”

    他靠近我一步,额前垂着的头后面是一双忧郁又漂亮的眼睛,但是我看了却不舒服,从某种程度上这双眼睛给我的感觉比宫山那种还要病态,他很美,甚至有种女生都不能及的美感,可他怪异,至少此时他的举动和话语让我笃定的这样想,他的美仿佛盛放在空虚和枯竭里...苍凉,甚至临近死亡。

    窗外传来上课铃的响声,我离开了那间音乐教室,走的时候木原在昏暗的光线中回视着我。

    上课时水静扔来小纸条——

    “放学去看木原的演出,我有票。”

    顿然,一股寒流直击我的四肢和胸口,回想起他在音乐教室那种“不正常”的举止,我毫不犹豫的在小纸条上回复道——“我要回家。”

    水静转过脸来撒娇一样的嘟起嘴,那张脸和往常一样没有底限的涂着睫毛膏与唇彩,也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因春初死去以后的哀伤痕迹,她冲我挤着眼睛,我依旧摇头。

    “小希你就一起去吧,我求你了,我特意要来两张票,很难弄到手的。”

    下课后水静挽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上下楼楼梯之间的平台上,纠缠不休的战役...最终她胜利了,是以死来要挟我同意,我也幼稚的答应了。

    当我站在类似一间俱乐部的门口时正值下午五点,我和父亲如实坦白我要来看同学的演出,父亲问我地址,一再要求活动结束后来接我回家,我答应了,因为我不答应他也照样会来,我不可能执拗的不告诉他我在哪里,我很能理解大人对孩子那种交迫的担心,他们害怕失去,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懂得爱,我每次在医院醒来以后对病床前那个男人心力交猝的神情感到痛心,直到我想起他是我父亲时我会偷偷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流泪。

    落日还没走,露天舞台上的聚光灯已经打开了,刺眼的光亮让我目眩,有几个头比木原还略长一点的年轻人从台后走了上来,肩上挂着吉他,那个用专业词语来说应该是电吉他和贝司,话筒和音响之间出电流的杂音,没有开场白,乐器已经弹出了音符,由弱到强...全场的人从针落有声迅就升华到激昂澎湃的状态,台上的表演者越是淋漓尽致,台下的人们就越是歇斯底里,大家都疯狂的尖叫着,汗水抛溅出对世界不公的愤怒与控诉,用黑色金属交织出他们脆弱的灵魂和爱,甚至期望天崩地裂的那一刻立即到来与之一起永恒覆灭——

    这就是被称为摇滚的、我还不能完全领悟和融入的音乐。

    木原也在台上,我看到他了,慵懒的白衬衣和紧身黑色裤子,他站在麦克风前唱歌,算不算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述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算是吧,我不知道,我对这种氛围感到头晕,说老实话是受不了,我的脑神经在警告我尽快离开现场,否则后果将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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