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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吃的很快，酒也喝的很快。六道菜，两个汤，一壶酒，不到半个小时，这些东西全都进了陈庚的肚子。

    他后仰在椅背上，满足的吁出一口气。

    潘子睁开了眼睛。

    如一道闪电，老头睁眼的瞬间，他的眼睛里爆射出的那道亮光似乎能够照亮整个夜色。他邋遢依旧，苍老依旧，但此时此刻，任谁都不会注意到老头子普通的样貌，因为此刻的他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而这柄剑所散发出的亮光甚至让看到他的人都有种刺痛感。

    陈庚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道亮光，他眯了眯眼睛，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根筷子。

    潘子右手同样持着一根筷子，左手却是捏了个剑诀。

    他看着陈庚的眼神异常专注却又异常平静，此刻在潘子的眼里，他面前所有的事物都不存在，天地之间，只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右手微微伸出，他的动作说不出的潇洒，看着优雅而从容，就像是去拈一朵小花，或者是拂去一滴露水。握着筷子的这只手就如同羊脂玉般洁白，修长的手指如春葱，指甲剪得极短。握在他手里的那根筷子就似活了一般朝陈庚的眉心直刺而去。

    陈庚右手微抬，筷子倒竖，堪堪挡住迎面而来的直刺，他的神情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凝重。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变，但他们中间的空气似乎都开始扭曲起来。这时候若是有人站在一旁观看，就会发现，此刻的陈庚和潘子脸庞都有些模糊，无论你再怎么努力，竟也看不清楚两人的样貌。

    空气当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扭曲，而之所以产生如此诡异的现象，其实皆缘于空气的急速流动。空气的流动会形成风，但这二人身上的衣袂都不曾动过一丝，这是因为他们将这种急速的流动强行压制在某个极小的范围之内，致使空气严重扭曲从而产生某种幻象。

    两根筷子看似静止，其实从接触开始就在不停的颤动，只是颤动的频率太快，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而已。潘子在攻，陈庚在守，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潘子的出手不下数千次，筷子的每一次颤动都是他的一次出剑，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却始终绕不过那根竖立着的筷子的阻挡。

    陈庚面前就好似有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网，不管潘子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进攻，却总会被一层又一层的细网密密缠住。半晌过后，隐有风雷之声响起，其中夹杂着惊涛拍岸的声音。潘子的进攻已近极致，他的无数道剑意凝结成一条大江，不停的撞击着面前的这块大山，但无论风浪再怎么大，山却是一动也不动。

    都说水滴石穿，但这块石头比钢铁还要坚硬，无论冲击多少年，恐怕也不会冲掉大山一角。

    潘子额头已然见汗，陈庚神情虽然仍是平静，但眼神之中却越来越凝重。突然，老头子发出一声尖啸，左手捏着的剑指毫不犹豫的刺向陈庚的右臂。

    陈庚左手伸出，再一次挡住了潘子的两根指头。一矛一盾的碰撞，并没有激起任何火花，但桌子上放着的所有一切全都无声无息的碎成了齑粉，更加诡异的是，杯中明明有水，杯子碎了，水却并未洒下来，而是悬浮在空中变成了一个水球。

    水球忽而变大，忽而变小，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这颗水球的外部，一层接一层的波纹不停的扩散再扩散。水性至柔，但眼下即便是水，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两人之间相互拉扯的力量。

    “砰”的一声，水球碎了，水花四溢，紧接着，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桌子也碎了。陈庚缓缓的收回双手，脸色多少有些苍白。潘子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有着强烈的失望之意。

    “我败了……静心悟剑八年时间，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潘子叹了口气，神情又变回那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子。而这时的他看上去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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