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 言官-《重生之煮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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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不敢说,”文初时的眼里尽是悲凉,眼泪还在一滴一滴地涌出,却露出一个几乎是狞笑的表情来:“说不得,不可说,言官,这便是言官?”
他曾是畏惧父亲的,也是敬仰父亲的。
文御史是最标准的言官,“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他做的极好,文初时这个儿子理所应当被排在家国天下之后,甚至被排在黎民百姓之后。
自小到大,他没有同父亲亲昵过,更多时候是跟兄弟几人一起聆听父亲的教诲,被严格考校功课,说是父,不如说更像师。
可他依旧是崇敬父亲的。
几个兄弟里,只有他最肖父亲,无论是长相,是性情,还是才华,仿佛每个人都会说他将是父亲的接班人。
他将继承那一杆铁笔,继承那一腔正气,哪怕他可能永远也超越不了父亲,可他还是愿意继承这一切。
但如今一切都没了意义。
他有笔,不能书。有口,不能言。
因为那个杀害父亲,堵住他的嘴的,是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天子。
父亲尚能以身殉道,可他却只能埋了自己的道,从此三缄其口,成为一个落魄家族的哑巴。
因为他是文初时,是文御史的儿子,是最肖父亲的人,是要扛起整个文家的人。
他如何不恨?
宋漪抿着唇看他,再也没有平时的跳脱,只剩下了满满的担忧,卫鹤鸣同贺岚俱是一脸的歉疚。
可他们歉疚什么呢?该歉疚的那人,不过当做一场意外,拂袖而去,恐怕现在还在咒骂着晦气。
文初时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满心的悲哀,无处宣泄,却又无法诉之于口,只能封在心中翻腾着、也痛苦着。
“你们回罢,莫让人以为你们同我文家有什么交情,耽误了你们。”文初时神色渐渐变得平静,对着他们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礼。“今日你们肯前来吊唁家父,文初时……感激不尽。”
宋漪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岂是那等趋利避害的小人?”
文初时摇了摇头:“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自己懦弱无能而已。
他早就没了做言官的资格,文家也没了一切的地位,若说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也只有这几个还愿意来探望他一眼的朋友了。
他怕连累他们,更怕最后因为这些原因而跟他们分道扬镳,还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干净净——如今的文初时,本也是没有资格去结交这些朋友的。
宋漪却急火上了头:“只是什么只是,我却不信你……”
话未说完,便被文初时急急打断:“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文初时如今情境,高攀不上你们这些朋友,今日不断,来日也终究要断,何必执着?更何况,如今与我相交,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你不介意,宋家也是如此?宋公子,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些。”
宋漪被他气昏了头,高声道:“宋家如何是我的事,你这样自说自话便要断了联系,我决然是不肯的!”
还未说完,就被卫鹤鸣拦了下去。
卫鹤鸣也走过孤臣直臣的路子,也曾落到这样一个落魄的下场——甚至比文御史要更惨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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