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七步七阵 唐杀一杀-《一剑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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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是太一教传承千年以来极为特殊的存在,身居其位,依仗的是悟出《古神经》,掌握一生九次的堪破天机之能。天师向来在武学上没什么建树,但是其地位备受尊崇,堪比教主,乃是教中的灵魂人物,好比剑侠手中之剑,文人手中之笔。

    巫千雪已经为太一教卜算过三次,每一次所带来的作用和影响是无与伦比的,教中长老、弟子一直受到太一教关于天师传统的约束以及对她占卜能力的信服,巫千雪在教中有超然的地位,即使她已经叛离太一教,阴阳鬼贵为长老之尊,但在言语上并未失却分寸。

    他正是因为顾忌巫千雪的身份,以及知道天师历来武功低微,所以才如是言道。然而巫千雪双眼愈发深邃,幽然道:“我只想做一个自由的人,为此付出什么样代价,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阴阳鬼眉峰一聚,笑意隐去,冷冷道:“得罪。”双掌却是寒冰、烈火分明,并没有施展阴阳融合之法,但是就这寒冰烈火掌已经江湖中极端恐怖的功夫,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亡魂其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巫千雪一脸淡然,无视对方猛烈的气势,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皆入不了她的眼。就在众人嘀嘀咕咕之时,她向前迈出了一步,很平常很普通的一步,就好像是在阡陌之间散步,自然随意,自在不拘。

    然而这一步迈出之后,不见她任何动作,无数银针突然从她身上激射而出,密密麻麻织成天罗地网,仿佛那些银针具有生命一样,自己飞了出来。巫千雪神色如常,淡然地望着阴阳鬼,那透射而出的银针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神秘女子竟也是一个暗器高手。没有任何手法,没有任何动作,她安安静静地迈了一步,犹如名门淑女,静谧而优雅,但是那一蓬银针高明之极,比之花未眠胜之一筹。

    此时的阴阳鬼心中却是有些惊骇了,因为只有他明白这些银针高过花未眠可不止一筹。每一枚银针皆不类同,速度、角度、力度各异,有前有后,有快有慢,有的尖锐,有的无力,但是这些截然不同的银针巧妙地结合成一个整体,隐隐潜涌着惊人的力量。

    阴阳鬼突然觉得银针成为了天下最厉害的武器,他竟犹豫不决,无法出手。以他的眼界,只要他击出一掌,就会激发出银针配合相击的力量,就连他也只能退守。于是,他当机立断双掌挥出,掌风汹涌澎湃,而他的身子却向后退去,避开了银针的后续的杀机。

    在众人看来,漫天的银针岂会让魔教长老避退,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么,然而这一切清清楚楚发生在众人眼前。花未眠一边惊讶巫千雪的暗器手法,这个女子总让她产生一种奇怪的情绪,一边又疑惑阴阳鬼的退避,银针怎会奈何得了他?

    张水衣低呼道:“怪哉,阴阳鬼怎么怕了巫姐姐的银针?”张元宗淡淡一笑,道:“因为这些银针被布成了阵法,其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几人闻言大惊,一闪而逝的暗器都能布成阵法,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

    花未眠是花家的继承人,自己在暗器上的造诣早已超过花家前辈年轻的时候,但是今日她再次见识到巫千雪惊人的暗器功夫,这一次比之桃园更加令人震撼。她不知道巫千雪是否表现了最强的实力,但是她有自己的骄傲,眼中黯然之色稍纵即逝,顿时冒出汹汹的斗志。

    阴阳鬼发现自己陷入了不解困局,如果他不出掌还击,就只能退出场外,这一场也就输了,如果他出掌还击,必会引发银针潜在攻势,那隐藏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他也不能正面对抗,坚持不了几次,也就输了。此时他脸色凝重,方才自己的言语似乎是一记闪亮的耳光。

    他心思电转之时,身影突然向巫千雪飞掠而去,双掌沉寂蛰伏,阴阳内力暗中运转融合,几乎转瞬间就到了巫千雪近旁,惊天的掌势吞吐不定。而巫千雪如老林深潭,寂静无波,然后她轻轻迈出了第二步,顿时又一波银针透射而出。

    阴阳鬼首当其中,那银针中潜伏的杀意比之方才更加凶猛,巫千雪轻易地换了另一阵法。他心中惊骇,双掌击出之后,不得不翻身后退,竟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此时巫千雪并未停歇,又向前迈出了第三步,第三波银针刹那间激射出来。

    巫千雪如春日踏青,沐浴着和畅惠风,优雅地向前迈出了七步,每迈出一步,就会射出一蓬银针,形成一种阵法,威力层层叠进,越来越大。阴阳鬼面对七层银针,心也一次次地下沉,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竟没有招架之力。

    七步七阵,犹如登到高峰之巅,才发现面前还有一座高峰,阴阳鬼因为轻敌先机已失,面对这貌似雷同实则迥异的七招,只余下不忿和一脸的铁青。七步之后,阴阳鬼面对迅捷的进攻,竟莫名其妙地被逼到界外,输了这一场。

    巫千雪淡淡地望着界外阴晴不定的阴阳鬼,不言不语,而众人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中,方才不可一世的阴阳鬼竟在这一场如此轻易地输了,而且他的对手还只是一位陌生的女子,这完全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阴阳鬼毒蛇般盯了巫千雪一眼,冷冰冰的外表下内心充斥着暴戾之气,然后他无可奈何地返回太一教。白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意,自小看着长大的女子,如今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再了解她。

    巫千雪仍旧淡雅安静,并未将输赢放在心上,她的目光仿佛落在虚空之中,里面有淡淡的哀愁。张元宗的神色虽然淡定,不过内心仍旧有一丝讶意,这位曾经要自戕的女子,自被他救了之后,一向颇为低调内敛,而在这一刻,她的身上也有锋芒。

    张水衣惊叫道:“巫姐姐还真是深藏不漏,暗器好生厉害!看那魔教宵小还能猖狂到哪儿去!”说完还有意无意地向花未眠瞟了一眼。秦少游在一旁附和道:“巫姑娘,正是真人不可露相,海水不可斗量。”

    张水衣闻言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小游,你说的很符合姐姐的心意。”秦少游顿时脸色涌起绯红,感受到玉手在肩上柔软无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场中又有变化,龙门中走出一位中年文士,头戴方巾,斜跨长剑,此人面容平凡,皮肤却较为白皙,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巫千雪突然内生警兆,身躯没来由的绷紧,身上暗藏的银针皆如弦上之箭,只待破空而去。

    这位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文士,让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平和的外表下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戾气,若不是巫千雪潜修《古神经》多年,在感应方面天赋异禀,也无法发现中年文士隐藏的狰狞。

    巫千雪问道:“先生可是来自一线天?”中年文士眼中异色一闪,赞道:“这位姑娘真是秀外慧中,我曾经的确是一线天的人。”巫千雪惊异道:“难道你现在脱离了一线天?怎么可能?”中年文书畅笑道:“我唐杀一生,快意江湖,来去仅凭一点心意,一线天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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