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凌风公子 九死曹生-《一剑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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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惊天的力量似乎化为了一阵狂风,吹得纸鸢飘摇不停,秦少游仿若没有了重量一般,在半空中飘开。虽然他化解了那股雄浑的力量,但是胸口仍旧如遭重击,闷堵得紧。
不待他落地,桑木公左右移动又接连射出七道气箭,四道射向秦少游将要降落的位置,三道径直射向本人,他又陷入了精巧的布局中。秦少游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似乎穷尽变化,如是待宰的羔羊。
结果还是让群雄的下巴掉了一地,秦少游兀自凭空踩踏几脚,竟然又鱼游般上升了三尺,避开了七道气箭,这份轻功当真千古奇观,类似腾云驾雾。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连绵不绝,秦少游极为享受,顿时有些飘飘然。
桑木公面沉如深渊,却也只能一次次徒劳地放箭,他的箭杀伤力本是极大,但是锐利凌厉的箭尽皆射到虚空,犹如拳拳打中棉花一般,心中极不好受。时间一久,他的心绪开始不宁,躁动愤怒的情绪影响了他的气息,发箭再难如当初的圆如,步伐也开始出现紊乱。
秦少游可不会顾及那么多,利用自己的出神入化的轻功玩儿得欢畅,竟还抽空望望张水衣惊诧的反应,心中满足之极。他似乎觉得该是结束自己的表演了,猛一发力,身影突然消失,仅余一丝淡淡的影子。
桑木公心中大骇,秦少游先前表现的轻功造诣已经足够震动江湖的,谁曾想到此时射箭的目标竟然无影无踪了,只好认命地胡乱放箭。影子变幻莫测,来去了无痕迹,如风如光,突然影子变实,秦少游陡然出现在桑木公的面前,一脸微笑,手持折扇抵在对方的咽喉上。桑木公乌木长弓却还未拉开,他眉头垂落,眼中颇为不甘。
这一场秦少游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取胜,虽然没有豪气冲天的大战,但是他妙绝天下的轻功也为今天的比斗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秦二公子的武功高强与否阻挡不了群雄的称道,“凌风公子”之名从今日起将名不虚传。
龙门朱浩昌紫衣金冠在山呼海啸中愈发沉凝,阴沉沉地望着秦少游,心思明灭不定。他微微转身郑重低语,接着一位身着彩绸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面上一团和气,堆满笑意,和蔼可亲,似乎此来是走亲访友,或是迎来往送。
他犹如弥勒佛笑哈哈来到场中,而秦少游的脸色却数度变化,眼中流露出惊慌之色。此时,人群中开始传出“九死曹生”之语,声音中带着奇怪的味道。各门各派的前辈、当家皆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位开怀大笑的中年人。
张水衣惊异问道:“此人是谁?”莫忆此时道:“此人名叫曹生,江湖人却喜欢称呼他‘九死曹生’,意思不是说与之交手九死一生,而是说与之交手的人只有死,独有他生。由此可见,他实在是个极其难惹的角色。”
张水衣调侃道:“既然是个高手,干嘛穿得跟绸缎庄老板似的?”莫忆并不觉得好笑,冷肃道:“曹生小时乃是流浪孤儿,受尽了饥寒、欺凌和屈辱,为了生存,只好曲意奉承,恬脸笑迎。他常常衣不蔽体,那时最奢望有一件乡绅土豪身穿的绫罗绸缎。”
“自出名之后,他只穿彩绸做的衣服,而且似乎也改不了笑。此人亦正亦邪,虽然不主动行那屠戮之事,但是只要与其交手,必定身首异处,刀一旦出鞘,无血不归。他只怕不是龙门中人,乃是朱浩昌网罗的高手。”
张水衣一惊,喃喃道:“那小游岂不是很危险,让他直接认输算了。”张元宗淡淡一笑道:“无妨,凭他的轻功,这一场当有惊无险。话说回来,临危退缩,这样的小游你喜欢么?”张水衣摇摇头又点点头认真道:“不喜欢。”突然她心思回转,恍然其中的调侃意味,懊恼道:“大哥,你胡说些什么呢?”张元宗兀自一旁但笑不语。
以曹生的名气,自是不需自报家门,秦少游岂会不识得。曹生善使刀,麒麟刀一出鞘,寒芒惊心,霸烈之气冲霄,据说有的宝刀不需要磨砺,杀人越多越是锋利。观曹生之刀,刀盘至柄首为麒麟状,刀身灵纹密布,干净雪亮,寒意森森,血腥气和戾气相激相生,秦少游心中一凛。
麒麟虽然是四灵之一的瑞兽,可是麒麟刀却是杀气腾腾的凶物。曹生干净利落地出刀,彩裳鼓舞,黑发烈烈飞扬,双眼化为寒星,威猛凌厉的刀势若是泰山压顶,秦少游顿觉遍体生寒。麒麟刀如千里决堤一往无前,似劈似削,虚空撕裂,不可捉摸。
这一刀的煞气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目光,麒麟咆哮,惊动云霄。秦少游虽然心慌,但是依仗绝顶轻功身影一晃,蘧然移走,解了首当其冲之厄。曹生露出一丝诡笑,手腕急转,麒麟刀顺势横扫,刀锋寒芒激射,如跗骨之蛆不离秦少游左右。
秦少游身影再旋,踉踉跄跄,锋芒擦肩而过。曹生的刀一时精妙绝伦,眼花缭乱,一时简单平凡,直来直往,快时不可思议,慢时若美人舞袖。秦少游在这样的刀下,频临险地,寒毛直竖,心中暗暗叫苦。
他身影若是旋转的陀螺一刻不得停歇,在场中左右腾挪,一如白鹤翔于千仞雪山,一如鲤鱼跃于暴瀑龙门,他游弋于悬崖险浪,当真险象环生。
曹生的刀就是为了杀人而出,每招每式皆欲置对方于死地,它不炫目璀璨,也不是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招皆清清楚楚展现在众人面前,却少有人能得个中三昧,就算你看得清楚,也不一定看得明白。
这是杀人之刀,他似乎以之创造了一个小世界,里面的芸芸众生皆命系己手,而秦少游就是其中的一个。秦少游感觉自己在刀尖上跳舞,就算他把速度提升到极致,使尽浑身解数,仍旧是芒刺在背,冷汗涔涔。
曹生一脸戏谑,他竟是以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态,让这个以轻功自傲的年轻人,在自己的刀锋间疲于奔命。他要让他绝望,让他以为九死一生之际,湮灭最后的生,毁灭他的所有。就算你再富可敌国,就算你良师济济,“九死曹生”也会让你九死无生。
麒麟刀本身并不耀眼,但是它方寸间的变化惊心动魄,暗流潜涌,杀威凛凛。曹生的笑残忍冷酷,望着秦少游左支右拙,忧惧的神色,心中大是爽利。众人看得心中沉甸甸的闷堵,自己没有秦二公子这般卓绝的轻功,在这样的刀下,只怕早是亡魂了。
秦少游有苦难言,他已经到了极限,如是飞鸟再高也有极尽处,可是那腾跃驰骋的刀如影随形,游刃有余地逼迫压榨他,仿佛连身体里最后的精力也被消耗。突然间他想到死亡,死亡本来对于他是很遥远的,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有可能命丧当场。他心中竭力呐喊,他不想死!
陡然,曹生的刀突然气势大涨,一刀从天至地决然斩下,刀下丈余的区域皆是锋锐充斥,而秦少游在如山的刀气面前似乎在劫难逃,依他的轻功也难以幸免。群雄纷纷变色,这一刀虽然简单,但是其威势和破坏力是无与伦比的。
秦少游双眼俱红,突然歇斯底里大喝一声,在刀气及体的一瞬间突破限制,化为流星,倏然脱离麒麟刀创造的世界。他的轻功也在曹生的压力下更上层楼,特别是经历死亡的洗礼,他对危险的敏锐度得到提升,轻功中的不畅之处也自在如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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