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花家未眠 桃花瘴阵-《一剑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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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默默不言,花未眠接着道:“我们世家子弟不得不为家族着想,就算明知从姑娘手中抢夺纯钧灵魄乃不仁不义,大失侠义,也不得不去做。明月是真得把张姑娘当做姐姐,望姑娘别怪我弟弟,此事是我逼迫。”
张水衣闻言,心思沉重,望了一眼如木雕一般的四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元宗叹道:“名利地位就如此重要么?”花未眠一怔,无奈道:“你们都是闲云野鹤之人,岂会知道墙倒众人推的悲惨境地。盛时所结的恩怨,待衰时只怕难以承受。世家表面风光,内里却是殚精竭虑。”
张元宗道:“区区纯钧灵魄,对花家又有多大臂助?”花未眠沉思片刻,复又浮现笑意道:“整个江湖只怕也只有花家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纯钧灵魄的妙用。他人觊觎它不过当它是神兵,其实不瞒诸位,纯钧灵魄绝对可以使一个世家长盛不衰。”
众人闻言,心神巨震,这是一条惊天的消息,自张水衣得到纯钧灵魄后,只觉其形同鸡肋,今日听花未眠之言,这灵魄当有了不得的价值。花未眠接着淡淡道:“其他我不便多谈,只是作为花家下一代掌门人,纯钧灵魄我势在必得。”
花未眠竟然是花家的继承人,巫千雪闻言倏然抬头盯着这位美艳无方的少女,这一消息更是惊天动地,无人不惊诧莫名。张元宗缓缓道:“何人没有无奈,若因此而巧取豪夺,只怕总有一天恶报到来,还谈什么长盛不衰,借助外力,违背自然法则,终归不是长久之法。”
花未眠反驳道:“纯钧灵魄乃阴阳乾坤孕育之物,本身符合自然法则,运用它就是顺其自然,何来违背之说。”花未眠的妩媚中透着勃勃英气,似有一家之主的风逸。张元宗摇头道:“宇宙乾坤的运行的确是顺其自然,合其天道,但不是运用就能代表一切,天道有为之和不为之的区别。”花未眠皱眉道:“何解?”
张元宗道:“有些法则需为之,比如道家悟道讲究心境澄明,身无旁物,落在一个‘静’字上,只有亲力为静,才能顺其自然,悟得大道。有些规则却要避之,比如以剑御人会使人丧失本性,这也是一条自然法则,但是我们却不能践行这条法则,否则化为剑的奴隶,犹如行尸走肉。”
众人皆是天资聪颖之人,闻此言皆若有所思,花未眠又道:“公子方才所言,确实有理,不过你怎会断定我所践行的法则不是可为之的?”张元宗静声道:“纯钧灵魄出自纯钧剑,虽然神异,不过终究是一把剑,若用之为剑,当是顺其本性,然若只把它当作神兵利器,只怕保不了花家长盛不衰。由此可见,花家所知的当不是用剑之法,而是超脱纯钧本性,这难道不是违背自然么?”
此事说来玄虚,不过张元宗说的简单明了,众人皆明其意,觉得甚有道理。花未眠静默不语,良久方道:“公子的心,玲珑剔透,公子此言,受益颇多。然则花家危厦将倾,个中情形,诸位不得体会,我只有蒙昧道义,取走纯钧灵魄了。”
张元宗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中有无奈、忧伤和怜悯。花未眠的眸子闪过一丝落寞之色,面前的男子是何等的天纵之姿,温和淡然,可是自己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只能与之为敌。
她对着张水衣道:“张姑娘,我会用家传的一套针术,导出你身体里的纯钧灵魄,望见谅。”张水衣阴沉道:“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花未眠不再言语,遂让花明月扶着张水衣,然后素手轻扬,犹如天女散花,几十枚的银针迸射而出,刺中张水衣浑身诸多穴位,隔空刺穴,皆精确无比,不深不浅,神乎其技,真不愧是花家的继承人。
片刻,花未眠“咦”声飘出,惊诧地望着张水衣,她施针已经结束,可是张水衣身体里依然沉静如水,纯钧灵魄悄然无迹,一丝动静皆无。花未眠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她身体里没有纯钧灵魄?”
她倏然抬头疑惑地望向静敛的张元宗,问道:“她身上没有纯钧灵魄?”张元宗有些倦怠道:“纯钧灵魄已经同张水衣融为一体,除非水衣死,没人能得到纯钧灵魄。”花未眠勃然变色,她自小被教导正道之理,挟持张水衣已经违背了她的心,何曾想过取人性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花未眠内心天人交战,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浑身颤动,良久方才喑哑道:“那我对不住了,此命我来世必还。”言下之意,要取了张水衣的性命,众人大惊失色,张元宗暗自摇了摇头。
桃木的香味太过浓郁,带着沉重的悲伤散在空中,绿衣少女仍旧立在门外,而青年男子也静立一旁,对堂中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花明月乍然抬头,沙哑道:“姐姐不要……”却没有了下文,目光灼灼地盯着花未眠。
张水衣闻言,对着花明月嫣然一笑。花未眠双眼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睁眼,疯狂之色涌现,就要扬手施针。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巫千雪沉寂的身上刹那间迸发出两枚银针,一针飞向张水衣丹田气海穴,一针刺向花未眠手掌灵骨穴,这两针当真神出鬼没,无声无息。
张水衣顿时觉得自己气力恢复,内力通畅,山水诀瞬间运行,而花未眠玉手一痛,惊骇莫名,巫千雪在银针的造诣已经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她忽略了这个犹若幽兰一般的女子,然而她也是心性坚韧之辈,玉手仅是一顿,又欲顺势弹射银针。
刹那间,一切归于平静,张元宗一脸忧伤地望着花未眠,骈指如剑,在她眉心一寸处停顿,指尖剑华吞吐,他淡淡道:“我说出水衣之死才能让纯钧灵魄易主,本是试探于你,没想到你执念至此。”花未眠闻言,羞愧之色浮现。
在场诸人无人看清张元宗是如何靠近花未眠,如何在其银针射出前制住她,这场危局对他来说犹如儿戏。花未眠眉心微痛,面前的男子并没想杀她,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有丝丝的欢喜,整个身心都松垮下来,虽然拿不到纯钧灵魄,但是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花未眠手臂垂落,脸色沉寂,眼神凄然,张元宗遂收回剑指,凌空向张水衣一拂,那浑身的银针顿时掉落在地上。巫千雪忙上前拉过张水衣,为其把脉,片刻轻声道:“没什么大碍,用针甚有分寸。”
花未眠仿若精力被抽尽,向后踉跄几步,花明月忙上前扶住,关怀道:“姐姐……”花未眠自小被选为花家少掌门候选人,进行各种训练,被定为正式的少掌门后,仍旧忙于家族事务,与亲弟弟聚少离多,关系疏离。此时看着这个自小情感不深的弟弟,心中一暖。
张元宗回过头来,淡淡道:“此间之事,不想再论,就此揭过,我等告辞。”花未眠心有不舍,但却无颜挽留,只好言道:“谢谢。”一切尽在不言中。张元宗等四人欲转身离去,花明月冲着张水衣道:“对不起。”张水衣闻言灿然一笑,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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