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阁绮户锁清秋 第四节-《香色愁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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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郁曼琳此时的心里是充满着不安的,只是她不想叫陆英麒看出她心里近乎惶恐的不安,于是刻意淡定的说了一句,“想来我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倒是你在外面要小心些。”

    “我会的。”陆英麒说着将已然拉开的门又关了回去,转身走到郁曼琳的沙发后面,弯下腰去,将脸贴近她的颈边,温柔的亲吻了一下,而后方才安静的离开。

    这天下午,陆英麒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办,只是郁曼琳不知道,那重要的事并不像她以为的都和陆鸿生的遇刺有关,正如此时的她并不清楚,这天下午陆英麒匆匆的赶来并不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陆英麒抽空来这一趟其实也是为了排解他心里对郁曼琳的那一点不安,虽然他始终都觉着,像郁曼琳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是不屑于去染指风尘的,但非亲眼证实的事却又总是难以叫他坚信。于是逢着这样一个机会有了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他便仿佛突袭一般的来了郁曼琳这里,终于是没有见着什么陌生人来过的痕迹,且他也没有让郁曼琳生疑。更是借着这样一个机会,说了几句让郁曼琳不安的话,以此叫她日后对人越发的戒备、疏远。陆英麒如此的算计着,就连他自己也仿佛要陶醉于他的智慧。但他却不了解,在女人的一生中,最大的天敌往往是寂寞,而不是恐惧。

    就在这天下午,离开了郁曼琳那里之后,陆英麒才又由人暗中保护着回了陆公馆,依照陆鸿生此前的叮嘱仔细整理书房的文件,只是整理时偏又翻出了那本厚厚的硬皮本,里面都是这些年来的记事,且不少也是他亲历过的。

    陆鸿生素来都有记帐的怪癖,当然这硬皮本里的帐与寻常柜上的那些账是不一样的。在这硬皮本的正面随年月记下的都是曾经有负陆家的人和有违陆家的事,这些人如今都已所剩无几。而这硬皮本的背面从后往前随年月记下的,却是他陆家父子做过的昏天黑地的事。陆鸿生生怕忘了这些,于是便在这硬皮本里简略的记了厚厚一本,正面记着的事是要拿来时刻提醒自己有朝一日加倍报复,而背面记的那些更是提醒他要处处留心、时时提防,毕竟“斩草除根”只是书本上用来渲染历史的四个字,而野火烧不尽的道理纵然是背着书包的孩子也不陌生。

    陆英麒翻开这本硬皮本,原本只是随意的看看,毕竟这里面记下的许多事他都不陌生。只是这一翻恰巧就翻到了几年前的那件事,这让他方才放下的一颗心又不禁悬了起来。

    这些年来,陆英麒日渐缜密的心思早已令他变得俨然蜗牛触角一般,仿佛是一阵微风也能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而这一刻,只是一页纸上的几行字,就令他忽然间变得极度不安起来,他担心着那件事会被郁曼琳知道,更是担心那件事已然被她知道,只是因了她深深的城府才未露丝毫的心迹。

    人往往就是如此的矛盾,就像陆英麒,最初他会爱上郁曼琳,就是因了她深奥的城府中耐人寻味的神秘,而偏偏这令他爱慕的原因如今又令他时常的惶惶不安。这一切都是因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但直到此时,陆英麒也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毕竟是因为过去做了那许多悖逆的事,这才有了陆家今时今日的名利。而如今他自觉的那一丝可悲,也并非是他有所忏悔,只是因他缺了杀死爱情的勇气去断绝这仅有的后患,故此他不能取舍的想要拥有名利且又享有爱情。

    一个因了虚荣而追逐名利却又畏惧孤独的人总是有着难言的可悲,故此这样的人注定要或喜或忧的活着,直到死去、或是一无所有的那一天。

    而与此同时,因了爱情困苦的人却并不只有陆英麒,即使是因了郁曼琳而饱受爱情折磨的也不只是陆英麒。

    旧历的新年在一夜零落的雪后渐渐的临近。虽然如今这天空的阴霾依旧丝毫也没有散去,这城里多数人的心也仍然像墙角下的霉菌,但喜庆的气息还是低调的粘在了门前户上,就连马路上暗淡的路灯也俨然如回光返照的病人亮堂了几分。

    元旦过后没几天,宋云萍预订了婚宴的酒席,也提起她昔日落墨如金的笔,亲自写好了所有的请柬。就在这晚,她拿着宴请名单问家里人还有何遗漏的时候,陈瑾轩却是心事重重,那副表情丝毫也看不出即将结婚的欢喜,倒是任谁见了都恐要觉着这人是将要赴刑场去。

    就在宋云萍和陈忠庭商议了婚礼的日期,准备挂一通电话去卓公馆的时候,陈瑾轩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却也终是犹豫着未能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

    陈忠庭看着他一脸的焦虑,不无几分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瑾轩,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宋云萍看着他,面露一丝微笑的接过陈忠庭的话来,对陈瑾轩说:“你要亲自打电话去和依伶商量自然是更好了,这毕竟是你们的事,兴许你和依伶还有你们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和依伶结婚。”陈瑾轩说这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足以叫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面对他的母亲惊愕的表情,和他的父亲那紧皱眉心的严肃,他的脑中只觉是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那句话是怎样说出来的,就仿佛说那话的一刻他的魂出了窍,是别的什么魂附在了他的身上说的。

    但不管怎样,那句话确确实实是已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也已然叫他的父母清清楚楚的听见。宋云萍少有的露出一脸愠色,质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好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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