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暮红楼 第四节 下-《香色愁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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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如此,陈瑾轩还每日的盼着郁曼琳的来信,每当收到她的信,必会花去整晚的时间仔细的写好回信寄去。他的世界里仿佛已然只剩下一个郁曼琳,再没有别的东西。而他在银行的工作也可谓是每日的敷衍了事,就连与他父亲呕的那口气都因这如今的欢喜而抛到了脑后。

    但陈忠庭却不能容许陈瑾轩就这样不求进取的散漫下去,这不仅是关乎到他的面子,更关系到陈瑾轩的前途,他不想养出一个胸无大志的儿子,他觉着男人若是变成那样便是比女人都不如的。

    陈瑾轩这晚回到家,推门便看见陈忠庭一个人坐在客堂里,见他回来,于是从茶盘里翻过一只杯子,倒了满杯的茶下去,几乎是平到了杯口。

    陈瑾轩见他的父亲倒了一杯茶放在那里,于是走到桌边坐下,拈起那只茶杯,只是那茶倒得太满,茶杯刚被拿起,茶水就从杯口溢了出来将手指烫到,陈瑾轩的拇指一松,那只茶杯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当他弯下腰去捡那地上的瓷片时,这才看见杯底那块碎片上的“大明成化年制”几个小字。于是他心悸的捡起一块瓷片,看了看釉下的青花和釉上彩,又抬起头来,一脸困惑的看着他的父亲。

    “这就是那只斗彩鸡缸杯,成化窑的真品。”陈忠庭平淡的说了一句,转而又一脸的严肃,“你现在该明白,这世上的凡事都该有个度,任何事过了度,结果就会像这只斟满茶的杯子。我不知道你近来在外面做些什么,我也不想多问,我只希望日后你在每做一件事之前多想想这只杯子。这一只杯子我失得起,但一辈子仅有的一点青春年华你是失不起的。”说完,陈忠庭长长的嘘叹了一声,便站起身独自往楼上去了。

    陈瑾轩依然坐在客堂里,看着地上那只打碎的茶杯,又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的心里忽然塞满了许多东西,多得俨然要从里面溢出来。他觉着迷茫,觉着无助,他从未像此时这样觉着人活在世上竟是如此的沉重。

    那一夜,陈瑾轩不时的醒来,不是梦醒,只是仿佛无心睡眠一般的时常醒来,每醒一次,他都会看看墙上的挂钟,他觉着这夜实在漫长,俨然比他过去的时光还要漫长。

    那晚之后,陈瑾轩又有那么几日变得静下心来,在银行的工作也不再敷衍了事。只不过他依然还是会想郁曼琳,无论他的生活会怎样变化,仿佛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安放的位置已然是无可动摇。

    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清凉的风吹着雨后依然湿漉漉的城市,飘散树梢的嫩芽一样清新的味道。

    这天,陈瑾轩连中饭也没吃,就叫了辆黄包车往郁曼琳住的那幢小楼去了。

    远远可以看见那幢红色小洋楼的时候,陈瑾轩见着那院门外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皮尔卡轿车。于是他让黄包车在路边停下来,走过马路去,在郁曼琳的门外摁了一下门铃,一面等着一面不时的看一眼路边的那辆车。

    郁曼琳依旧如往常一样站在楼上的房间推开窗子,一眼便看见楼下的陈瑾轩,只是这回她什么也没说就关上了窗,还顺手拉上了窗帘,这才匆匆地走下楼来,开了楼门,近乎小跑一样的穿过院子。

    陈瑾轩看不明白她何以要如此匆忙,倒是担心她那样会摔倒,刚要开口劝她慢一点,话就被郁曼琳堵了回去,她就那样站在院门的后面,微喘着告诉他说,“我父亲回来了,改日我再打电话或是写信给你,好吗?”

    陈瑾轩虽然想不明白郁曼琳那话里的逻辑,但看着她一脸焦急又略带几分惶恐的表情,也不想叫她为难,于是无奈的一笑,失望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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