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冷月影被林天、沈如月拖上崖顶时,已是朝日初升。海天相连,一派金辉,万千金蛇乱舞。冷月影苍白的面孔上汗凝若珠,琉璃溢彩,咻咻地喘气不迭。 林天鸿心中涌起了感激,便依沈如月的称呼,诚恳说道:“多谢月影师姐相救。” 独孤冷月一怔,“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冷月影说道:“呸!干嘛叫我师姐?谁是你师姐?我们冷月宫跟你泰山派有什么关系?你先时不是还对我们视若水火吗?若不是有沈师妹,我才懒得管你呢。”她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又喘起了粗气。 沈如月说道:“哎?师姐,我们冷月宫跟泰山派没关系,但跟他可大有渊源。” 独孤冷月又一怔,立时明白了沈如月所指,又“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冷月影问道:“有什么渊源?从你身上论吗?哼!他要入赘我们冷月宫,师父还未必答应呢。” 沈如月面上一红,说道:“他是魏师伯的传人,怎会跟我们没有渊源?称你一声师姐也是应该的。” 冷月影横了林天鸿一眼,说道:“哪又怎样?他为什么老是分不清尺长寸短,胳膊肘子往外拐?若不是他从中阻挠,我们早把那盒子到手了,又怎会流落到这破地方?” 沈如月与林天鸿对望一眼,没再说话。 另一拨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岩石上,哀叹叫骂了好一阵。 杜飞虎向崖下一看,说道:“嗨!他娘的!要知道下面是这样,还不如松手,大家掉下去呢。” 众人这才俯身看下去,只见崖高数丈,刚才挂身处壁如刀削,石如斧凿,但崖下却有礁石错杂露出海面,水漫处也可隐约看到暗礁乱石,倒也并非是极险恶之地。只因刚才天色黑暗又有大浪,众人都不得瞧见。 王兴说道:“是啊!若早知这样,凭我的水性掉下去也能游个三五圈。” 杜飞虎“啪”的一巴掌拍在王兴头上,瞪着眼骂道:“娘的!凭你那笨样,掉下去准被浪打进深海。还说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你给我弄的。”他用手扯起了裤腰,又把光脚抬起来,扭动分开的脚趾。模样狼狈又滑稽,实在有失漕帮堂主的身份。 王兴心中愧对,脱下自己的已经磨出破洞的靴子递过去,歉意说道:“杜大哥,不好意思,我这双你先穿上。等回到中原,我赔你十双新的。” 杜飞虎一把扯过来,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废话吗?到了中原还用得着你来赔?那我这裤子呢?裤子怎么办?” 王兴一愣,说道:“裤子我是万万不能给你的,我不如你皮白,黑的要命,要是露了屁股可羞死人了!不能给,不能给的。”说着,摇摇晃晃地跑开了。 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独孤冷月师徒三人羞于听到这般言语,忙转身走向一旁。 海风温润,细密如雨的潮湿水汽渐渐退却,太阳由红变白,又有了灼人之势。 船没了,锅也没了,无法再馏水饮用,众人又开始担心如何苦度今日。 站在崖顶高处的沈如月突然大声喊道:“喂!快过来,前面好像有条小河。” “噢!”众人喜出望外,纷纷登石而上。 到了崖顶,放眼望去,只见这岛甚是旷阔,崖下不远处碧草茵茵盛开着五色杂花,一大片乱石间有一汪泉水涌出,光闪如镜,蜿蜒流淌,伸向远处的灌木丛。众人精神为之大震,忍不住欢呼雀跃,纵身奔下崖去。 杜飞虎如插双翼,一虎当先,奔跑如飞。 王兴势若奔牛,紧随其后,尖利的石片扎破了他的双脚,他“哎呦”连声地还讥笑杜飞虎露了屁股的破裤子。 他二人起步早,跑的虽快,但很快便被西北苍狼吕会声给超过去了。吕会声是第三个起步的,先是一窜而起,来了个“大鹏展翅”,接着“饿虎扑食”抢到崖下,然后在沙地上来了个“赖驴打滚”,最后灵猴般蹦蹦跳跳地冲向了那汪清泉。他这几式施展的义无反顾,如行云流水,众人叹为观止,自叹弗如。 吕会声第一个尝到了甘甜的泉水,先是把头埋在水中狂饮一通,然后抬起头来大口喘气,双手向脸上猛泼。他洗掉了脸上的尘泥污垢和板结的盐屑鱼腥,仰天大笑,说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眼泪喷涌而出。久渴逢甘泉,的确是件大事!干枯断源的吕会声在灌足了水后终于可以流泪!不知是泪水太多,眼流不及,还是他耳朵里灌进了太多的水,他耳朵里竟然也喷涌起来。 众人也是一润干涸枯槁,并大洗掉了固封的憔悴和疲惫。 被众人激喜冒进遗忘了的老船工,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爬下石崖,跌跌撞撞地跑到泉水边喝了一阵后,如剥了一层腐蚀生锈的外壳,露出了千沟万壑的本来面目。他“呵呵”、“嘿嘿”地傻笑了一阵,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想不到我这老骨头熬了这些时日还能活到此刻,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谢老天爷!” 王兴说道:“别谢老天啦!老天有什么眼?要风时没风,要雨时没雨,刚转了风便把船也撞沉了,真是的!你不谢陆捕头救了你的性命,却哭天喊地的谢贼老天。” 那老船工忙对陆同章说谢。 杜飞虎说道:“老人家,你可熟知这片海域?” 老船工说道:“小老儿年轻时倒是曾随船来过深海打鱼,这岛虽未曾到过,但看着岛上的情形应该就是渔民们说起的蝴蝶岛。” “噢!”众人闻言大喜。 林天鸿和沈如月听说这岛叫做蝴蝶岛,俱是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举目望去,果见草地花丛间有许多硕大斑斓的蝴蝶。有的翩翩起舞,有的伏花吸露,长草灌木上垂挂着彩茧无数。二人相视而笑,皆想起了当年在河边起舞弄蝶、奏笛惜别之事,心中颇为感慨。 沈如月说道:“天鸿哥,把你的长衫脱下来我帮你缝补一下。”说完,她从怀中取出针线包卷,穿针引线,先缝补起冷月影肩头的裂口。 杜飞虎本想再问老船工话,但见到沈如月拿出了针线,心中一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要先解决自己的难题,抬手指了指王兴,说道:“你跟我过来。” 王兴满脸疑惑地跟着手捂肥臀的杜飞虎走向一块大石后。其间,杜飞虎抬手挠了一下头,王兴吓的急忙跑开。杜飞虎催促了两声,他才忐忑地走了过去。 一条脏不溜糗的腰带搭到了大石上,王兴捧腹大笑,退了出来,说道:“我说老杜,杜大哥,你怎么还穿了条这么鲜艳的裤衩啊?哈哈······”他笑不可支,被口水呛了喉咙,红着脸大声咳嗽,咳嗽完又笑,直笑的流出眼泪。 只听杜飞虎喝叱道:“闭嘴,不许笑,再笑我揍你。”一条破裤子扔到了王兴脸上。 王兴强忍着笑意,憋得难受,很是滑稽,走了回来。 沈如月给冷月影缝衣完毕,伸颈启齿咬断丝线。 王兴说道:“麻烦姑娘给老杜也缝补一下。”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冷月影看了一眼王兴断齿残唇的愚蠢的脸,又大感厌恶,说道:“走开,谁扯破的谁缝。” 沈如月说道:“先放这儿吧,我稍后便缝。” 王兴支吾了一声,放下了裤子。凑到冷月影身前,笑道:“姑娘怎么又生气啦?你不知道,老杜这么大的人了,裤衩上还绣了一对五彩鸳鸯,真是好笑!”他又笑了起来。 冷月影大羞,但似乎也觉得好笑,喝道:“下流,滚啊!”脸上红云一片,怒气减了三分。 杜飞虎在大石后叫嚷道:“王兴,你等着,看我岂能饶你?” 王兴笑呵呵地说道:“老杜,你先答应不打人,我再把裤子还你,否则我给你扔海里去,让你的花裤衩没法见人。” 杜飞虎气的愣了片刻,只得妥协,说道:“好······好吧,你先把裤子还我。” 独孤冷月斜了一眼,皱眉说道:“没个正经的!成何体统?如月先给他缝吧。” 沈如月答应一声,拿过杜飞虎又脏又破的、麻袋般的裤子,穿针引线缝补了起来。费了许多丝线,沈如月才把杜飞虎的残片缝合,打结,掐线,把裤子递给王兴,羞窘一笑,说道:“快给杜堂主送去吧。” 王兴接过那裤子,摆弄了一番,赞叹道:“姑娘针线真好!缝的就像新的一样。” 冷月影说道:“快走啊!罗嗦什么?臭死人了。” 王兴答应一声,埋汰着杜飞虎的裤子臭,赞叹着沈如月的针线好,去给杜飞虎送裤子去了。 杜飞虎一把夺过裤子,抬手便向王兴打去。王兴心有防备,一个旱地拔葱跳了出去,落地时被尖石硌了一下脚,像土豆般滚了个蛋。杜飞虎骂骂咧咧,终没敢追出来打,等到穿好裤子、扎好腰带,王兴早跑的远了。杜飞虎走过来,感激万分地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好针线,好手艺!” 沈如月抿嘴轻笑,转过了脸去。 杜飞虎解决了自己的私人困难,自然不会再理会王兴挤眉弄眼的讥笑,咬牙切齿地指着他说道:“王兴,你他娘的笑吧!老子这花裤衩是我娘子亲手做的,冬暖夏凉,舒服的很,你羡慕吧!馋死你!你有本事也娶个媳妇,弄一条穿穿啊!你娶媳妇?做梦吧!癞□□想吃······想吃天鹅肉!”他或许又想说‘癞□□想吃狐狸肉’,但此刻却顾虑到将影射到冷月影,于是又把他别出心裁的创新改正过来,恢复了这条古俗谚语。晓是如此,冷月影还是横眉立眼,用犀利的目光刮了他一顿。 杜飞虎一怔,歉意一笑,说道:“他哪配吃天鹅肉?让他□□吧!”他笑着一屁股坐在老船工身旁,说道:“老人家,这一带常有海船来吗?这可太好了!我们可以搭乘回中原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