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畏激辩浩然堂 失手伤人竹竿巷-《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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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若虚望着那白衣女子和魏荆天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神色变得凝重。

    崔相龙两指夹着一枚两寸余长,状如弯月的暗器走上前来,说道:“道长,请看。”

    张若虚接过,只见那暗器薄如蝉翼,边缘锋利无比,上面镌刻着“冷月”两个小字,禁不住念出声来。

    陆同章又拿来两枚小小的五角暗器给他看,也是同样材质,同样的锋利,上面刻的字是“寒星”。

    张若虚口中念道:“冷月、寒星!莫非是······”他微微一惊。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冷月山庄、寒星阁!”

    “噢?”崔相鳌、王江龙和几个年长的人都闻言一惊,忍不住出声重复。

    人群中有人问道:“冷月山庄是什么门派?怎么没听说过?寒星阁又是什么东西?是一座楼吗?”

    又有人说道:“她救走了那老贼,肯定是邪魔妖派。她奶奶的!这东西削去了我半边耳朵,若以后让我遇到,定削她一对。唉吆······她奶奶的!”

    有人又问道:“张道长、陆捕头您二位可知道这冷月山庄是什么来头?所在何地?”

    众人立时询问:“是啊!冷月山庄、寒星阁鲜有而闻,是什么路数?”

    张若虚说道:“冷月山庄的庄主独孤冷月貌美冷傲,武功极高,门下弟子也都是才貌双全的绝色女子,二十多年前曾在江湖上掀起不小的风波。近二十年来很少再听到冷月山庄的传闻,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现身救走魏荆天?我见那女子容貌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想必是独孤冷月的弟子,武功竟如此了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可是冷月山庄绝迹江湖二十余年,为什么又突然现身,不惜得罪天下英雄来救魏荆天呢?”他叹气摇头,深感忧虑。

    崔相龙和陆同章也叹气摇头。

    崔相鳌突然剑指刚刚在地上爬起的林天鸿,恨恨说道:“都怪这小子,否则我早一剑把老贼杀了,又怎会被她冷月山庄给救走?”

    他一番苦心筹划,死伤了众多属下,自己兄弟二人也差点丧命,总算挨到了陆同章到来将魏荆天困住。明明只要自己一剑斩下,便可大功告成,却让林天鸿生生一撞而前功尽弃,计划落空,丢掉的颜面恐再也无法挽回了。他怎能不恼怒?总算碍于张若虚在前,他没有再立时动手。又说道:“老贼既然逃了,一时便罢。但他拜老贼为师,隐藏在我府中,上瞒下欺,到底是何居心?快交代明白,若有一句不实,道长你也别护着他,我定要杀了他才算。”

    群雄之中,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林天鸿,更不知道他与崔府有何关系?对他救了崔楚楚,却顶撞崔相鳌又救魏荆天的举动感到很是不解。虽怨仇未能得偿,也有些恼火,但心知有张若虚和陆同章在,也不能怎么着他。都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与崔相龙、张若虚、陆同章等人打个招呼,连崔相鳌精心准备的庆寿、庆功大宴也不参加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崔相龙扫望满院死伤狼藉,心中痛惜,叹气一声,请张若虚和陆同章等人入浩然堂说话。

    崔府管家忙安排人手包扎看护伤者,收放尸首,打扫院子。

    丫头进出献茶,俱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崔相龙平复心潮,向陆同章行礼说道:“今日若非陆捕头及时赶来相助,我府中将一败涂地,后果不堪设想。多谢,多谢!请用茶。”

    陆同章说道:“崔庄主不必言谢,魏荆天是我汶上县衙通缉的要犯,陆某擒他是职责所在。却不料杀出了个冷月山庄,功亏一篑,实在可惜。”

    崔相鳌说道:“陆捕头阵法精妙,人所共见,都怪林天鸿那小子捣乱。”他隐忍的怒火再度点燃,大声喝道:“林天鸿,你说个明白,为何捣乱?你到底有何居心?”

    崔相龙得知林天鸿因救崔楚楚受伤,心中感念,责怪之意便消减了几分,见崔相鳌如此怒气勃发,便说道:“事已至此,二弟何必动怒?坐下来听他说就是了。”

    崔相鳌气鼓鼓地坐下,双目圆睁,瞪视着林天鸿。

    张若虚叹息一声,微微一笑,掩饰尴尬气氛,对林天鸿说道:“是不是魏荆天逼你拜他为师的?他还要逼你加害崔成是不是?你不用怕,魏荆天逃跑了,再也不敢来了,你如实回答就是。”

    林天鸿心知张若虚刻意袒护自己,要把错都推到魏荆天身上,但事实就是事实,绝不能再往魏荆天身上泼脏水。他脱口说道:“魏老前辈是想收我为徒,也教了我很多武功,可是我并没有拜他为师,他也没逼我去害崔成。他来到府上藏身只为养伤,后来看我被崔成留下练功了,便多住了些日子,但他绝无相害府上之心,是因为察觉到二老爷要为难他,所以他才狂性大发,以至于有今日一战。”言语恳切,说的斩钉截铁,眼睛盯着崔相鳌,似有怨意。

    “噢!”崔成恍然大悟,对林天鸿说道:“难怪你妙招层出不穷,原来是那老鬼作怪。不过,那老鬼的法门确有独到之处,这些时日我也很多些领悟。”

    崔相鳌面上窘迫,心中更是愤恨,听到崔成竟称赞魏荆天有独到之处,立时又恼了。对崔成说道:“你懂得什么?魏老贼有什么独到之处?他全是些邪恶阴险的歹毒武功,一向为我们正派人士所不齿,你们学了也要设法忘记,以免坠入了魔道。”他还是气愤不过,又转头对林天鸿喝道:“你若心中没鬼,为何不道出真名实姓?若说我们都是外人,那么张道长可是你熟识的,为了寻你下落,道长辗转奔波了千里。当日道长在府上逗留,你便在门外,怎不现身相认?可见你心中邪恶。”

    “这······这······”当日为求权宜,林天鸿躲避不见张若虚,心中一直惭愧,此时被崔相鳌当着张若虚的面问起,更感窘迫,竟不知如何回答。心知不分说明白,二老爷必定不依,便是于张道长面上也过不去,这可太辜负了他的一片惜护之心。当下静下心来,一一分说清楚:魏荆天如何带他躲避追杀、如何许诺自己不再用毒、如何躲入这府中、如何指点自己与崔成对招练功、自己为何避见张若虚、魏荆天又如何赌气不走······

    他本就心智聪慧,口齿伶俐,将自己对魏荆天难以仇视又不能感念的纠结心绪遮掩而过。又说道:“我自幼受父亲教诲,做人要光明磊落,恩怨分明。魏老前辈虽掳了我来,却并没有害我,反而教了我好些武功,还说与我很多道理,这不能不算恩惠。他有什么大恶我不知道,但凭他这般待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而袖手旁观,所以冲撞了二老爷。”

    崔相龙闻言,叹息一声,说道:“到真是我们疑心了,白白损伤了这许多人命。哼!他虽无害我府之意,但如此鬼祟戏弄于我,也是可恨。”

    崔相鳌想起被林天鸿撞翻在地的狼狈情形,心中更怒,盯着林天鸿说道:“好个光明磊落,恩怨分明!哼!我府上待你不薄,可也算得恩惠,成儿拿你当兄弟看待,不可谓不义,魏老贼杀伤了我府中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眼睁睁看着,袖手旁观了?老贼自是可恨,你也可恶之极。”他一怔,忽然想起当时林天鸿被擒在厢房,并不在场,便狠狠地拍了一掌椅子,不再说话。不过,他理亏了,心却不觉惭愧,依然恶狠狠地盯着林天鸿。

    林天鸿想起方才那尸横血流的情景,兀自心惊肉跳,害怕不已,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急的要流下泪来,说道:“若是我在场,也定要阻止他杀人的。”忽然又想到:“即便我在场又如何能阻止的了?他和崔老爷结下这等血海深仇,竟被我搅的不得报偿了,这可如何了事?唉!可即便如此,我能忍心看着他死于二老爷剑下吗?不!就算再有一次,我还是要救他。”言念至此,他抬头说道:“事情我已经做下了,也不知是对是错,我却并不后悔,二老爷要是气不过,便一剑杀了我吧。”

    “你······你······”崔相鳌怒不可遏,喝道:“杀你十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还不思悔过?好!我便一掌毙了你。”他一步跨过,举掌便拍。

    众人齐声惊呼,抢上前去。

    张若虚和陆同章同时抬起手臂护在了林天鸿头上,说道:“二庄主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他是受了魏荆天的蛊惑,一时转不过弯来,慢慢教他悔改便是。”

    崔相龙也说道:“二弟,事已至此,杀了他也于事无补,还是将他交于道长带去吧。”他转头又对崔成说道:“成儿,还不快送林公子回房歇息,包扎伤口。”

    崔成心知再呆下去只会惹二叔恼火,答应了一声,忙扶着林天鸿去了。

    众人经了一场恶战,又谈论了许久,天已近晚,崔相鳌便命整宴上席。本来准备了近百桌的宴席,如今只剩了崔府的残兵败将和张若虚和陆同章等人,菜色可不紧巴了,剩之多矣!

    及至开席,崔相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不得不消散了怒火,倒开始后悔先时鲁莽冲动,有失风范了。一入席,他便抱拳说道:“张道长、陆捕头,刚才在下因痛惜死伤的家勇,言行冲动,险些伤了那孩子,实在不该,二位见笑了!再见到林方兄弟时,请代传问候。”

    张若虚说道:“二庄主言重了,怜惜人命之心人皆有之,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怀,日后再找他报仇不迟。”

    陆同章也说道:“日后二庄主若得到魏荆天音讯,定要再知会于我,我是当仁不让,勇为人先。林方兄弟因我受伤,护送他的公子回家是我义不容辞的,庄主的问候我和张道长定会带到。”

    酒话无多,众人皆已现疲惫之态,崔相龙便命人领入客房休息。

    张若虚正准备运功调息,忽然听到有人叩门,崔相龙在门外说道:“道长请开门,我有事叨扰片刻。”

    张若虚起身打开了门,崔相龙坐在桌前,叹气一声,也不言语。

    张若虚说道:“庄主与贫道是多年知交,有话直说便是,何必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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