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处院子他往日也未曾来过,一时不易辨别出路径。心中寻思:“这富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院子里的路也要弄的七拐八折的,真麻烦!还是我家方便,出了屋门便能看到巷子。”正想着,又觉得好笑,心道:“唉!我家倒想修的花重水复有山有桥,可没那么大的地方,也没那闲钱啊!”走了一段,心中又想:“这崔少爷对我还不错,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也太不够朋友,好歹也该知会一声啊!哎?不如留张字条。”刚要回身,转念又想:“还是别留了。如果他差人骑马来追,我恐怕不能脱身了。还是悄悄的走吧。”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找寻路径,忽然右臂一紧,被人抓住。正好抓在了被崔成扭伤的红肿处,他又惊又痛,“啊”一声喊了出来。借着月光一看,此人蓬头乱发,胡须如草,虎目精光炯炯,正是魏荆天。 他又惊叫了一声,问道:“你干什么?怎么还不逃走?没听到那边的动静吗?若是被发现,这还了得!” 魏荆天不答却问:“你手臂怎么了?受伤了?” 林天鸿揉着手臂说道:“没事,被崔少爷抓的重了些,过两天就好了。”立刻又紧张说道:“眼下这府里的人都在那边看热闹,我们正好趁机溜出去,我可不想陪那少爷练功做靶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也找不到路?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不要再抓我了。” “放屁!我怎会找不到路?”魏荆天思忖了一阵,抬手“啪”一声拍在了林天鸿的脑门,笑道:“你小子的造化来了!机会难得,你不知道珍惜,竟要逃走,真是笨的可以!” 林天鸿摸着脑门,疑惑问道:“什么造化?珍惜什么?” 魏荆天诡异一笑,说道:“那小子拿你当靶子,你不也正好拿他练练手?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你到哪里找这样的好所在?” 林天鸿说道:“崔少爷所学甚杂,却只是些粗浅的功夫,和他练个什么劲?倒是他今日突然使出的几式擒拿拳颇为精妙,我的手臂便是他用擒拿拳扭伤的,而后来的一招更是凶险,差点把我打倒在地,连头发都被他扯下了一把。”说着,又禁不住抬手挠头。 魏荆天说道:“正因如此,我才说你小子有造化运气好啊!这府上的护院武师虽只不过是些二三流的角色,却也各有所长,崔相龙和崔相鳌倒是有些真本领的。那小子初学乍练又爱卖弄,你正好以他作个媒介,可以使自己多些历练。你且只管住下,每日陪他练功打拳,尽量诱他去学新招,我再对你适时点拨些,何愁不能练好武功?既能长自己的功力,又能参详别派所长,这是多难得的好机会。” 林天鸿原本是好武之人,无日不想学得一身本领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只因心中记挂着父亲才急于离开。此时听了魏荆天一番话语,不禁心动,笑道:“我一个农家穷小子,糊里糊涂搅进了这乱局,又阴差阳错地成了江湖豪门大少爷的陪练,真是可笑,更可笑的是竟被这火爆耿直的大少爷称兄道弟。我们偷混了进来,虽一时瞒住了,时日一久若被发现,可就难以收拾了,到那时想逃也难了。” 魏荆天说道:“他崔府富裕的很,人多又杂,哪能轻易识破?若真识破,有我护着你,他们又能怎样?咱们只需耗他个三五个月,等我神功练成,你学得些本领,便脚底抹油,给他来个消迹遁形就是了。” 林天鸿思忖一阵,心想:“爹虽释怀失了武功,但对我的期望之心定会不改初衷,我更得练好武功让他欣慰,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容错过。”主意一定,点头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未免心中愧对。” 魏荆天摆手说道:“是那崔家小子要留你,你愧对个屁啊!安心留下陪他玩就是了。” 林天鸿说道:“哎!咱们只可暗中行事,若被识破,逃走便可,你不可伤害他府中的人?” 魏荆天说道:“我又不是杀人魔王,也没仇没怨的,伤害他的人干嘛?好了,废话少说。你刚才说那小子的擒拿拳很是了得,是个什么情况?” 林天鸿听他说不伤人,这才安心,觉得他老没正形的样子虽然可笑倒也可亲。嘻嘻一笑,说道:“崔少爷那擒拿拳是厉害,却反反复复只使了七八式,好像他也会不全乎。是这个样子的,我打给你看。”说完,他依式施展出来。 打完了第八式,他说道:“这第八式是他最后突然使出的,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出了很大一个丑。我也只是记了个大概,崔少爷打的比这厉害。” 魏荆天摇头冷笑,说道:“那小子是没学全乎。这套擒拿拳我以前见过,应该有四十二式,还算过得去。不过,要跟我的‘捕风捉影手’比起来,可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二爷面前耍大刀了,他不值一提。” “噢!”林天鸿问道:“你也有擒拿拳?” 魏荆天不禁得意,说道:“那是!来!来!来!我这就教你,明天再和他比过,让他见识厉害。”说着,便亮开了架势。 “哇!”他一出手果真不凡!林天鸿赞叹一声,心中喜难自禁。 只见他十指弯曲如勾似爪地扣来抓去,击发如苍鹰击兔,收缚如风卷落叶,迅疾无比,凌厉异常。因有‘魅形鬼影’的步法配合,他在月影花荫之下只如鬼魅般飘忽奔突,冷风割面,花瓣零落,香雪纷纷扬扬,四下飞飘,诡异的令人惊悚。 他打完一遍,见林天鸿惊呆了大口愣在当地,便说道:“用心看,听好了。” “哎!”林天鸿连忙集中精神。 魏荆天放慢了动作又重头再打,口中念道:“灵台本虚无,何处见真章?我自逍遥身,来去不由人。大胆挺身去,力雄巧自来。刚柔虚实进,粘、连、缠、随、牵。其用得其法,其动有其方。反制超其限,攻击求一点。快攻其不备,先发可制人。后发当先至,一快制百慢。······” 林天鸿默闻静视,认真记下招式和口诀。当听到“攻不存怜念,分筋错其骨。”时,禁不住皱眉说道:“这不是太狠毒了些?分筋又错骨的,太残忍了。” 魏荆天喝道:“废什么话?人要杀你,你不狠毒,不残忍,难道等死不成?口诀是这样说,你便记下,用时的分寸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事而异。” 林天鸿点头称是,静下心来默记。 魏荆天的招式越来越怪异,念道:“飘忽前后又左右,敌人岂能辩真身?足勾肩头用全力,手拿双踝莫留情。阴阳颠倒乾坤转,疯狂自也有风流。捕拿世上不平事,捉尽天下负心人。” 听到此处,看到魏荆天最后一招竟是手上脚下颠倒扑翻,又忽然抬脚挺胸傲然而立。林天鸿感到他滑稽可笑又正气凛然,有些不解。只听他说道:“这最后一招叫做‘颠倒乾坤’,没有出处,是我自创的,对付奸邪小人,唯有栽他个灰头土脸才可以解恨。” 林天鸿拍手道妙,说道:“前面的招式神出鬼没已经能取胜了,为何还要创招滑稽搞怪的‘颠倒乾坤’呢?对付坏人按倒了打便是,又何必要抓住人的脚踝从人□□钻过呢?还有,招式怪异也就罢了,怎地取这么个名字?”他嘻嘻笑了起来。 魏荆天说道:“你小小年纪哪里懂得?对付一般的敌人当然用不着这招,若是遇上了武功极高的对手,非出奇招不能取胜。但凡高手为起恶来,武功越高越能得势,便也越能混淆黑白、左右是非,要想正是非、断黑白,必要除了这种人,不正应了‘颠倒乾坤’四字吗?” “哦!”林天鸿肃然起敬,禁不住移了对他的先时之见,点头一阵,说道:“这不像是武功口诀了,倒像是在褒贬世事。” 魏荆天哈哈大笑,说道:“果真有些悟性,这便说到点子上了。人世间的是非恩怨从未断过,武功出自于人,是用来解决道理不能解决的是非恩怨的。个人恩怨也好,家国仇恨也罢,礼、理之道不能解决的,必有武、攻之道来解决,所以,武功招式也是相应人是、人非。来什么客人下什么菜碟,对付什么样的敌人用什么样的武功谋略,这可是要用心的。” 林天鸿皱眉挠头,茫然不解。 魏荆天唏嘘一阵,说道:“你年纪尚小,知多少世事?且先不用管这许多,记下照练就是,只要不用歪了心思就行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他身形一动,已飘离三丈之外,又一恍惚,没了踪影。 林天鸿一时也不能尽解他话中深意,便默念一遍口诀,极力记住这套‘捕风捉影’的擒拿拳法,忍不住依式施展起来。对应日间崔成那几招,简直是量身裁衣,丝丝入扣,他心中喜难自胜。打完最后一招‘颠倒乾坤’收身立式,心道:“这招怪异,可却不便对崔成使用,一旦将他栽个灰头土脸,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不可!不可!” 正自思忖间,见回廊处有火光照来,四五个小厮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前院的比武盛况。他心知晚宴将散,便匆匆回房去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