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相较两为难 心智踌躇欲求醉-《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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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天鸿不识别的路径,但这条通往大厨房的路却走过多次,熟得很。见他指点着向左、向右的绕转,便只作不知,心中却忍不住好笑。

    厨房外间小厅,一张矮桌上已摆放了四五碟菜色,虽无那头雄鹿上的鸡零狗碎,但对于林天鸿来说这饭菜绝对是丰盛的。林天鸿早已饥肠辘辘,也不用人请让,坐下来便要下手撕鸡。

    那胖厨工在里间一边忙活一边唠叨:“少爷请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前面那么大场面,菜都紧巴巴,又被小贼偷去了几碗,这边只能凑合了。”

    带路来的那小厮坏坏地笑道:“刘师傅,那条鹿□□呢?前面又不曾上,该不会被你偷吃了吧?”

    刘厨工啐道:“赵四你少跟我扯蛋,那套下货是二老爷特别嘱咐要的,谁敢动?正用小火煨着呢。”他端着汤走了过来,说道:“公子您莫见怪,先将就着吃些。少爷说了,到了晚上整成桌的酒席。”

    林天鸿抬手一扶帽子,说道:“不用了,这已经很好了。”

    “哎!”刘厨工一愣,马上认出了林天鸿,嚷道:“你······你不是那小贼嘛?竟吃了熊心豹胆充起了客?快跟我去见管家,免得我被怪罪。”说着,把汤盆子往桌上一蹲,溅出了蛋花、菜叶。他隔着桌子伸出胖嘟嘟、油乎乎的大手便抓了过来。

    “哇!”林天鸿抬手一送,绕开凳子闪到了一旁,嘻嘻笑道:“我怎是大胆充客?我是你家少爷的大哥,是他请我来的,不信你问他。”他抬手指向满脸痛苦之状的赵四。

    那赵四本已端起碗来贪婪地鼻吸酒香,林天鸿转身之际衣角扫到了他的酒碗。满满的一碗酒全叩到了他的脸上,当真被吸进去了不少。他被呛得正流着眼泪咳嗽,哪里顾得上回话?

    刘厨工一抓不中,手里却多了一只粘腻鸡腿,又见他一身下等小厮衣着竟敢跟自家少爷称兄道弟,气得双眼一瞪,喝道:“胡说八道!”,他将鸡腿向林天鸿砸去,又扑了上来。

    林天鸿抬手接过鸡腿,说道:“你不吃,丢了可惜,我吃便是。”见他肥胖的身躯跑起来笨拙滑稽令人好笑,便不自觉地生起了捉弄之心。弯身从他腋下钻过,笑道:“这里不够宽敞,别弄翻了这桌酒菜,还是到院子里好些。”他来了个空翻,跳到院中。

    刘厨工追出门来,喝道:“好你个贼小厮,任你跑的再快,还能快的过那鹿?”他冲上前来挥拳便打。

    林天鸿本只想和他玩闹,见他重拳袭来,也不硬接,哧溜一闪便躲开了三尺。

    赵四欲跑过来劝阻,怎奈烈酒入了鼻腔实在呛喉呛肺。他涕泪交流,面色血红,青筋都绷了出来,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摇来摆去,咳嗽的如敲锣一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厨工虽也会个三拳两脚的功夫,但面对连崔成、崔楚楚都奈何不了林天鸿,他自然更不行了。林天鸿施展开‘魅形鬼影’的步法围着他打转,偶尔左挠一把、右捣一拳,戏耍的他晕头转向,哇哇大叫。忽然,他感到唇齿一痛,口中被塞进了一根鸡骨,还未及吐出又被林天鸿抢下塞入了他的怀中,刚要伸手去怀里掏时,却又觉胸口一痛,又被抢走,连他引以为傲的胸毛也被扯走了十几根。他又气又痛又心疼,更加恶狠狠地来抓来打。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赵四终于止住了咳嗽,喊道:“刘师傅快住手,这位公子真是少爷的客人,得罪了少爷可是要生气的。”说着,他走出来劝解。

    刘厨工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闻言一怔,又见他来劝,便想借坡下驴。“哼!”他刚要转身,却听林天鸿说道:“哇!怎么毛也给扯了下来?好脏!好脏!”挓着手皱着眉用力一吹,十几根弯曲的黑毛飞散落地。

    七八个厨工、小厮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刘厨工又羞又怒,抬手将赵四掀了个趔趄,喝道:“别拦我!拼着受责罚,我也要出了这口鸟气。”他又欲冲过来打。

    林天鸿见他羞怒的胖脸上油光血红,心知弄的真有些过分了,忙溜到丈远外,赔笑说道:“刘师傅住手吧,小子知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着,连连拱手。

    刘厨工是崔府的领班大厨,负责整个府中的膳食宴请,掌管着厨工、杂役十几号人,管家见了都得尊称他一声刘师傅,手下的人更是恭敬吹捧。他何曾受过这等奚落?哪肯就此罢休?喝道:“少装蒜!这些时日你没少来偷东西,我先把你打了再去见老爷。”他冲上来抬脚便踹,却觉腿上一紧踹不下去了,已被两个小厮扑上来抱住、扛住。

    崔成在宴席上应付了一阵便借故离开,在练武场上等了一会儿,听说这边的事后便急忙跑过来瞧个明白,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说道:“刘师傅,这是为何?发的什么火?生的哪门子气?也太不知礼数,怎么打起我的客人来了?”

    刘厨工气鼓囊囊地说道:“少爷你定是受了这小贼的骗了,他怎配做你的客人?我先打了再问个究竟。”

    崔成说道:“不得无礼!他真是我的客人,你下去吧!”

    刘厨工说道:“我不去!是他羞辱了我。”

    崔成不悦,向身旁的小厮一使眼色,说道:“把刘师傅抬下去。”

    两个小厮应声而出,和那两人一块去抬。

    刘师傅实在太重,又挣扎着反抗,他们四人抬起了尺余,坚持不得,便又放到了地上。刘师傅更显狼狈。又上来四人。八个人发一声喊,一齐用力,将刘厨工高高举了起来送回卧房。“哎······哎呦!轻点。”在刘厨工喊声中,那八人嘻笑不已。

    崔成请林天鸿回桌吃饭,命人斟酒伺候。林天鸿经刚才这一折腾,更渴更饿,一手端杯一手拿筷,左右开弓吃喝个痛快。崔成心里虽惦记着比试拳脚,但一开始还是坐陪着劝说慢用不着急,可是林天鸿端杯便干,放杯又倒,吃个没完没了,他便着急坐不住了。碍于礼数,又不好出言阻止,他急的搓着手满屋子里踱来踱去。有小厮端茶来献,被他虎目一瞪给吓了回去。实在耐不得了,便讪讪笑道:“看不出洪大哥好大的肚腹,竟比我还能吃。”

    林天鸿抬起油光水亮的嘴唇笑道:“那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嘛!”

    崔成一怔,点头说道:“正是此理!吃饱有力气。你吃,你快吃。”他又坐下来看着。

    刚不一会儿,崔成又耐不住了,又站起身来转开了圈子。他转了两圈又突然停住,眼珠又一转,说道:“大哥也别吃得太撑了,动起手来会肚子痛的。要不然先去活动活动筋骨,到了晚上我再让厨房弄桌好的咱们一块吃,怎么样?”

    林天鸿支支吾吾说道:“我早饭、午饭都还未吃,如何能等得到晚上?”他依然手不停口不住继续吃喝。

    林天鸿十五六岁的年龄能有多大的肚腹?即便是吃壮饭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其实他也没吃太长时间。只因‘事忙觉得日短,等人显得时长’,又兼崔成是个火急火燎、急心急肺的性子,所以一顿饭的功夫便觉得经久难挨了。

    林天鸿嘴上吃着、喝着,心中却也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彼此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志不同道不合,相识还不到半日,你一个这样门脸家的大少爷和我称兄道弟岂能当真?跟你比试拳脚岂不是自讨苦吃?你一时觉得新鲜含糊着拿我当兄弟待,若是没了兴致还指不定怎样对我呢?看他那凶悍模样,若是比试输了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得会一声令下,让众下人将我打个半死不活。哼!于其如此,不如不比,且先大吃大喝一番,最好是醉了躲过去这事,等到了晚上,小爷我迈出你这府门可就是鱼游大海啦!”

    酒已喝了两壶,饭菜已吃到打嗝,林天鸿只觉得饱胀不能再咽,却无一丝醉感。往日在家时喝上三碗便头昏脑胀非大睡不可,今日越是求醉推脱越不能如愿了,他不禁纳罕自己何以有了如此酒量?其实,他被魏荆天打通了经脉,输送了好些内力,又依所授的速成法门练过十几日,内力虽算不上深厚,但较之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内力强了,身体的耐抵之力也就强了,经脉既通,酒随气血而行,天气又热,酒气随汗液在肤孔中排除了不少,所以才不觉醉意。这道理他一时却不能明白。

    崔成虽乍舌于林天鸿的吃相,却含笑无语,无奈地等着,又命人再加菜加酒。这让林天鸿感到不好意思了,少不得随机应变、见机行事陪他去耍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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