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仇相较两为难 心智踌躇欲求醉-《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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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鸿洗完了澡,梳完了头,换了新衣服,随人穿庭过院来到了一处练武场。只见兵器架上摆满了刀、枪、棍、棒,旁边地上有石鼓、石砣、石锁、木牌,草靶等物。崔成手摇折扇坐等在一棵大柳树下,十几个小厮站在他身后排成一排。
林天鸿生的剑眉星目,神情俊朗,洗换一新后自有一番轩昂气象。崔成忍不住拍手称赞,但见他青衣、青帽一身小厮打扮,便不乐意了。说道:“洪公子是我的客人,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快去取好的来。”
林天鸿说道:“不用换了,这已经很好了。”
崔成说道:“洪公子龙凤之姿,是我的贵客,哪能如此将就?让他们去取好的来换,咱们先比划比划。哎?你那步法叫什么名堂?当真滑溜!那一掌也真够劲,我都没招架住。来,再试试看。”说完,他拉开了架势。
林天鸿摆手说道:“不用试了,没什么名堂。那都是我追鸡赶兔被人打练出来的,让少爷见笑了。”
“噢!”崔成更感有趣,问道:“那样也能练出功夫来?还有什么招式?再打打看。”
忽然,有人来说道:“冯爷传话说老爷让公子爷到前边会客。”
崔成颇感扫兴,说道:“知道了,这就过去。”又对林天鸿说道:“咱们一同去,我应付一下就回来。”一边走着又说道:“你也别叫我少爷了,成天被他们叫,我都烦腻了。我叫崔成,咱们兄弟相称如何?你几岁了?看起来定大不过我,便叫我大哥得了。”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林天鸿对崔成粗犷豪迈的性格颇为欣赏,说道:“兄弟相称好啊!我十五岁,你呢?”
“哦!你十五啦?”崔成豪气受挫,说道:“我比你小一岁,得管你叫大哥了。”
“噢?”林天鸿见他黑黑壮壮成年大汉般的人物,却原来才只有十四岁,倒也意想不到。但他是崔府大少爷,自己怎敢妄称兄长。便笑道:“那我还是喊你少爷吧!您年少老成,身貌不凡,可真是威风凛凛。”他翘起拇指称赞。
崔成说道:“得了吧!你是取笑我生得笨重,长得肤黑吧?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叫我崔成便是。”
他竟然如此自嘲!林天鸿一怔,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谈笑间已到了浩然堂前,家丁、佣人分立两侧,一脸的肃穆。一个精干的汉子说道:“公子爷来了?客人都到齐了,快去见过。今日来的可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士,和老爷交情匪浅,可莫要失了礼数才是。”他喋喋不休地追到廊下还不住口。
崔成整了整衣衫,笑道:“知道了,冯叔叔怎么罗嗦起来了?可不像往日。”
林天鸿站在柱子旁向厅内张望,只见偌大的厅内或坐或站有二十几人,装束不一却都形神轩昂气宇不凡。左首坐着一位道长正是泰山张若虚,后面一排站在四个英武的弟子。他惊喜交集,想冲进去问候,却又停住闪到了门旁。
只听里面崔相龙说道:“成儿快来拜见各位前辈英雄,这位张道长你以前见过的,还不快来行礼。”
崔成忙躬身行礼说道:“晚辈崔成拜见道长,道长道法高深、武功高强可越来越精神了。”
张若虚笑道:“你也长得壮实了,贫道这些时日忧心如焚,哪能越来越精神?”叹气一声,点头又笑。
崔相龙分别将在座众人给崔成引见,崔成一一行礼,又与其门下弟子们通名见礼。
众人恭维寒暄了一番,崔相龙说道:“诸位一同光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听闻汶上法场劫质一案还未有眉目,到底怎么回事?还请道长细言。”
有人又说道:“是啊!事情始末经过如何?还请道长细细道来,咱们大伙儿也好便于查访。”
林天鸿在门外闻言一惊,原来这些江湖人物竟是为自己而来。他心中好一阵感动,忍不住要去相认道谢。身子一动却又停住,心道:“厅内诸人都是武林高手,这崔庄主的武功多半也不逊于张道长,他府中又卧虎藏龙。一旦事情说破,魏荆天只怕凶多吉少,就算他能逃脱,可我终会落下违背承诺、落井下石之嫌。若是因此害了他,于心何安?又于心何忍?不可!不可!得告诉他离开之后才能相认。”他想要去通知魏荆天快逃,可院中十几双耳目正好奇地窥听厅内的动静,实在不方便走开。
只听张若虚说道:“一个多月之前,贫道听闻中都神捕陆同章捉拿了江洋大盗尹一鸣,定在六月十六日斩首示众,以安民愤,这可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尹一鸣为恶不少,贫道两次欲除他,都被他仗着轻功了得而逃了。尹一鸣的师父乃是五毒鬼手魏荆天,他武功高强又善用毒,行事狠辣,孤傲不群,虽不屑于贼盗之流,可对尹一鸣的恶劣行止却睁眼闭眼不加制止。汶上县衙如此大张旗鼓地宣告天下,虽说是安民平愤,其中也有炫功之意。以魏荆天为人,岂能无动于衷?贫道暗查多日,发现魏荆天师徒三人果真欲劫法场救尹一鸣,更要暗中杀害陆捕头,以雪门下之辱。”
厅上诸人除了崔成之外,其余人都知道魏荆天武功高强,用毒之技令人谈之色变,他若要暗中杀人实是凶险万分,难逃毒手。听到此处,都大为紧张起来,有人问道:“结果怎样?他可曾得手?”那人又忽然惊觉,哑然失笑说道:“老贼自是未能得手,尹一鸣不是已经人头落地了嘛!”
张若虚说道:“陆捕头号称中都神捕,为人刚正,嫉恶如仇。贫道既然知道了魏荆天的阴谋,岂能袖手旁观?我与他交手数次未能胜他,便放跑了他的马,施计阻了他两次。好在力气没有白费,陆捕头无恙,行刑得果。在刑场上的一场大战中,魏荆天的另两名弟子武功不弱,用毒之术更是颇得魏荆天真传,陆捕头和一众捕快奈何不得他们,被毒伤多人。正在危急时刻,一位姓林的好汉突然出现救下了众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噢!”有人问道:“这位好汉可真是英雄了得来的及时啊!不知是何方高人?叫做什么名字?有机会见面定要亲近亲近。”
林天鸿听到众人夸赞自己的父亲,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当日刑场战况他曾亲眼所见,却不知后来如何?练武之人受拳、掌、刀、剑之伤原属平常,魏荆天也曾说父亲伤不得性命,所以他也并未太过记恨此事。此时张若虚提及,他更想探听后来如何,便屏息仔细去听。
张若虚说道:“这位好汉名叫林方,是宝相寺敬若方丈门下。”
“哦!”有人说道:“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身手?”
张若虚叹息一声,又说道:“那魏荆天见弟子在眼前遭难,哪能不怒?也是他武功太高又逞毒技,贫道三人合力竟不易胜他,反而尽皆伤在了他的毒掌之下。贫道和陆捕头倒还罢了,独有林方伤势颇重,命悬一线。”
“啊?”厅上众人和门外的林天鸿一惊齐呼。群情振愤中并未有人发现他。
崔成怒道:“这贼鬼老儿竟有如此厉害?我不信。若不用毒,他未必能胜得过道长一人。”
崔相龙说道:“这老贼江湖外号叫做五毒鬼手,最擅长于以毒杀人,他怎会弃毒不用与人光明正大的决斗?唉!真是可惜了林方兄弟!他到底伤的怎样?可还能救治得好?”
林天鸿眼中盈泪,心中又疼又怜。只听张若虚说道:“林方兄弟伤毒已入脏腑,本不易医治,幸好敬若方丈用黄金塔上供奉的赤舍利为他化毒疗伤才救回了性命。”
“哦!”厅上众人深舒了一口气。崔相龙说道:“好在英雄得救,若有不测岂不叫人痛惜?”
崔相龙惋惜的话语令林天鸿十分感动,不禁对先时的撒谎有些愧疚。得知父亲被救回了性命,他心中稍安。
崔相龙思忖一阵,说道:“曾听传闻,百年前有一佛门圣物叫做赤舍利,内敛佛法祥瑞,能祛毒疗伤、助长内力,还有人说此物可以驻人容颜、延人阳寿。我本以为是谣传而已,原来真有此物,竟供奉在宝相寺。既有此宝物,林方兄弟自然是能伤毒尽除,无损无碍了。”
“也不尽然。”张若虚叹息说道:“这赤舍利的确神奇,林方兄弟的伤毒是无碍了,可这一身的武功也付之于流了,如今的身子骨较之寻常不懂武功之人还要不如。唉!”他摇头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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