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的新兵生活(三)-《北京的部队大院》
警卫通信连的一排、二排是警卫排,负责机关的营门全天二十四小时警卫,以及营院晚间巡逻和执行公差勤务,全部是男兵。三排是通信排,一个班是男兵,负责通信线路的架设和维护维修,两个班是女兵,负责话务保障。
机关营门外边就是马路,我们觉得白天站岗很有意思,虽然背着步枪站久了也会腰酸腿疼,但是可以看人来人往,阅世间百态,而且穿军衣、持长枪,自己感到非常自豪,别人看了也很羡慕。晚上站岗就没有那么舒服了,特别是过了凌晨两点钟以后,两只眼睛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总想接吻。杨箩筐不怕白天干体力活,但是怕夜间站岗,他练就了一副本领,就是站着打瞌睡身体也不会晃动。
有一天晚上,夜暗中正在哨位上站着打瞌睡的杨箩筐直到查哨的崔班长走到自己跟前才惊醒过来。
崔班长问他:“你刚才看到我了吗?”
杨箩筐肯定地回答:“看到了。”
“看到我了为什么不问话?”
“我知道是你了还问什么!”
“问口令啊!”
“对不起,我忘了。”
忘记问口令算疏忽,站岗打瞌睡是错误。
杨箩筐站岗站了七个月就被调到连队的炊事班做饭去了,原因不是因为有人现他站岗打瞌睡,而是他站岗时无法做情况记录。
按要求,站岗值勤期间,要做好情况记录,比如几时几分谁来查岗、几时几分哪位客人来找机关的长等等。杨箩筐不认识字,自己站岗时碰到的情况只有等下一班会记录的战士接班后再进行补记。
梁继亭学习文化很努力,但是,喜欢逞能的毛病并没有完全改掉,他站岗做情况记录的时候,自以为是,有的字不会写也不好意思请教别人。有个查岗的长姓冀,叫冀天民,“冀”字和简化前的粪字字形差不多,繁体的粪字简化前由“米、田、共”三部分组成,“我请你吃米田供(共)”就是一句用繁体的粪字开的玩笑,做情况记录时,梁继亭把冀天民的“冀”写成了繁体的粪字,结果“冀天民”成了“粪天民”。还有个查岗的长姓文叫文赋,“赋”字和“贼”字的字形差不多,结果梁继亭把他的名字“文赋”写成了“文贼”。这两位长,一个是机关司令部的副参谋长,一个是机关政治部保卫科的科长,他俩都是直接管着警卫通信连的“头头”。这两件事生之后不久,梁继亭就被调到机关农场种麦子去了。
也就是梁继亭调走的那个星期,我被调到警卫通信连连部当了文书。
由于新兵们大多数文化程度比较低,有的人说错了话或者念错了字,大伙都不会嘲笑或者计较,怕的是有些人与梁继亭一样自信心太强,不懂装懂,这就免不了要闹笑话。
我们排有个新战士叫崔长生,他与杨箩筐一样,大字不识一个,文盲的纯度是百分之百。但是这个同志把朴实当平庸,说话办事总想出点新花样,改变自己的形象,结果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有一次,连队进行阶级教育,“不记过去苦,牢记血泪仇”是经常进行的政治活动之一。连队长知道崔长生的家里人旧社会受了不少的苦,让他与其他几战士一起,在全连军人大会上控诉万恶的旧社会。
崔长生最后一个上台言,他先说:“我不识字,不大会说话,是个大流氓!”
台下有的战士忍不住窃笑。
指导员连忙站起身来,严肃地对大伙说:“崔长生同志没文化,他是想说自己是个大文盲,大家不要误会。”
崔长生在言中说:“我奶奶饿死以后,我爷爷得病没钱治,也死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外边,后来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我爹------”
他怕别人听不懂他的意思,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爹就是我爸爸!”
这一次台下没有一个战士敢笑,都是用牙咬着嘴唇,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爹到村里的地主家去借粮食,地主家不仅不借,还把我爹给打伤了,呜,呜——”崔长生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起来,他不该后边又加了一句话:“真是大快人心呀!”
这一次,连指导员都差一点没有憋住笑,听了崔长生的后边这句话,他赶紧用手背堵住了嘴巴。
更可笑的是,崔长生让他的“一帮一”“一对红”帮助写了两封家信,后来他把两封信给弄混了,也不想再去麻烦别人,稀里糊涂地把写给对象小玲的信纸装在了寄给父母的信封里,把写给父母的信纸装在了寄给对象小玲的信封里。寄给小玲的信中说:“爹、娘,你们不让我跟小玲好,我听你们的话,等有机会了就与她‘吹灯’。”写给父母的信中说:“亲爱的小玲,我爹我娘不让我跟你好,我不听他们的,非要跟你好一辈子不可。”
结果并不令人意外,最后小玲与崔长生‘吹了灯’,父母与崔长生生了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