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祠堂议事-《应春浅的一亩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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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星赶紧将赵二和应永光隔开,“别吵了,听听其他人家意见。”
应家湾直系九房人家,分支几十个,长房是族长一家,老二房永胜是老七房传明继子,老三房第一个表明态度,老四房传根一家与老七房关系一般,老五房传有家的下二房与老七房有过田产纠葛,老六房与老七房关系密切,老七房是本家各分支都是通过气了的,老八房永光与老七房是死对头,老九房传枝对宗族事宜一家向来置身事外。
每一房都代表着背后几十家分支的利益,其中与传明家的关系都是有好有坏,总体上来看,应传明在族里算是德高望重,威望除了族长没人能比。这应沐瑞认亲,这是他的家事,也是族里的大事,听说那传亮可是做过官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官职,但人家可住在京城,认了这门亲事,族里或许能得到不少好处。就连跟传明家关系不好的四房都动了支持的心思,这会儿除了老八房的永光还在叽叽歪歪,其他人都是打定主意认亲了的。
永光见大家都这么个意思,倒是急了,他老八房现在是他当家,那也是今年的事,老爷子传黄还在世,只是去年正式将家事交给他管,自己做了甩手老爷子,安心养老了。老八房这位传字辈的老人,对于四十年前那段往事自然是清楚不过的,就连老八房也送过一个跛脚的分支去了山上。传黄说得清楚,如果大家都应了认亲的事,以传明的性格,定然要论个是非,那是要将四十年前的旧账一并算清,把这件事的对错说清,搞不好要请祖宗加法,要各房长房跪祠堂认错的。应传明兄弟当年便一力反对送人入山求和,是其他老八房请了祖宗家法,起了祠堂议事的规章,才迫使他们兄弟同意,最终他们也不肯在老七房其他人家挑人,咬牙将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弟弟送了出去。这件事是老七房长房兄弟心中的一个疤,这个疤若没有其他变故,也就被应传明带进棺材里了,如今有人要将这个疤揭开,那股疼,以应传明的性格是不会独自忍的。
族里的老人都明白应传明开祠堂议事的意义,但奈何小一辈的人心浅薄,架不住京城官老爷的名号太晃眼,即使懂得认了亲就是认了错,但也架不住这利之所趋,几番议论下,基本上都是同意了认亲。
椅子上的几位族老交换眼神,老族长已经睡着了,留下了哈喇子,永成替父亲擦干净了嘴,招手叫儿子过来伺候,他与几位族老商议,又叫来各房长房长子,进了厅堂议论。
赵元启不解地问云谙音:“认祖归宗而已,忒地当作多大的事对待,怎么感觉比朝堂论证还麻烦?”
云谙音冷笑,“你不懂,这帮老家伙都是这样,死不认账。你且等着,木头这个二爷爷可不简单啊!”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啊?我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原来说是应国公爷不肯认祖归宗,现在好容易回来了,倒成了人家不肯认他,这中间有什么猫腻?你赶紧跟我好好说说。”
“二舅爷爷这是逼全族的人给舅爷爷道歉呢!”云谙音难得心情好,跟赵元启解释,“当年把舅爷爷送到匪窝送死,是应家湾的人不地道,舅爷爷不原谅他们是情有可原。如今舅爷爷活着回来了,要回到宗族,这帮老古董怕舅爷爷翻旧账,不敢轻易认亲,他们想与二舅爷爷谈判,想认亲便不准翻旧账。但是二舅爷爷不是这么想的,他要的是全族的人承认愧对舅爷爷,要给舅爷爷正名,要让全族的人在祖宗面前承认自己错了。”
“绕这么个圈子,我是听明白了,本来就是这帮人做错了,认个错有什么关系?”
“家族宗族,事情哪里这么容易?你是出身贵胄,见多的是礼义廉耻,没见过宗族处事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这帮讲情义还是好的,不讲道理的,处置家事就算是打死人命,官府都管不得。他们应家湾如果敢承认自己为了生存把无辜子弟送到匪窝求活路,这是什么样的好名声?只要认了错,那是要流传百代万代的,谁肯担负这个恶名?这件事应家九房人人有参与,故而谁肯担这份恶名?”
赵元启只是年纪小,可不糊涂,自小生在帝王家,他一个不受宠就连稍微有点底气的小官都可以欺负的落魄王爷,人情冷暖比谁都见识的多,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不肯多想罢了。
赵元启捂住脑袋,“太复杂,以我的性子,提把剑冲上去,逼他们道歉、认亲便罢了,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我们早就该带着卫队或者官差,把这湾子一围,万事大吉了。你道沐瑞为何隐瞒国公府的权势,就是不想以势压人,就想找回一个理字。”
赵元启长吁短叹,“难怪你也隐瞒了身世,又不叫沐瑞把你奶奶的事说出来,说出来就更乱了,多问一句,太夫人是应国公的亲妹子,那也就说也是老七房的了?”
云家太夫人与应道泽的身世在当朝是绝密,极少人知道,赵元启也是无意撞到应沐瑞和云谙音来临阳府,偷偷跟了来,这才得知一二。赵元启与应沐瑞和云谙音那是自小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故而见他跟来,才跟他说了一二。至于云太夫人的身世,涉及闺誉,云谙音作为子孙不好论长辈是非,也只是模糊说奶奶是应家湾出身,早年战乱离散,包括赵元启都以为云太夫人与应道泽是亲兄妹。这其中关节,云谙音不好再解释,便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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