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后-《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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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些年默默生长、凋焕,小蝶的肉身已经趋近完美。加之有明月不时抛给她的上乘细软做点缀。这皮料,倒是灿烂极了。光洁、柔和,柔润处令人如赴深渊,紧凑处教人似临九天,每每缠绵,时而如同细细啃食一勺水糕,时而又似猎猎秋风直上云霄。

    那方令人着迷的乌锦,便是端口小蝶皮料的端口。

    明月最先触碰的一直是乌锦。他摩挲它,间或实实拿捏、轻巧蹂躏。暗香浮动时,小蝶微痒了便嗔笑,极欲时则呻吟。也有时是作喊,口里已无确辞,如将赴死地。

    执着的人,内心终归攥着完美二字不放,故而明月从来不会径自将手往乌锦底下探去。他眷顾完满的风景,同时坚信,道道私酿的程序可以成就完满——跟招招细碎下去最终一剑毙命竟如此相似,原来,情爱与杀戮,无非一线之隔。

    从颈项,再往胸——明月在此处多有停留,直至觉知紧覆于乌锦下那一、二方皮料寸已经觉醒。那么,结束、停留,随即顺肤而下,梳理探寻,一丝不苟——最后,一爪扯掉整块乌锦。

    他出剑時,也是这个动作。迅捷、隐秘如过隙光影。亲见他这个动作的人多有不幸,比如那些剑客;却也多有幸运,比如,小蝶这样的女人。倒也是的,这尘世江湖的遭际,本就一死、一生而已。

    乌锦一去,小蝶像花儿一样。

    合格的肉身是一方夜色。暗涌绵密,时而伸展,时而拢阖。它们汁液饱满,彼此浇灌,在合理的瞬间,将对方往最深处沾染。结局降临时,彼此留下痕迹,祈愿绝对的纯净唯一。

    雪霁杀人不沾血,这让明月一度很痛苦。因为,他瞧得上出手的,多多少少都还算个人物,生死无痕的结局,雪藏了他对死人的恩慈、悯顾。这令他一度无比孤独。

    这年初雪降临时,明月最后向碎红索了一块料子。

    而小蝶其实一开始就错了,她不会想到,其实明月一直以来都没有送过碎红任何东西,就如明月也没想到,那块乌锦本就是出自碎红之手一样——当初,碎红将它亲手交给小蝶時,一脸笑意,是呵,小蝶终究是一朵浅薄烟花,哪儿看得到碎红笑意底处切切的痛呢。碎红说:好好对待他,否则,我坊里银针会在你睡梦里全长到你这身迷人的皮料上。

    碎红将料子递给明月時,明月轻轻由她鬓际拈下一根白丝,一吹,飘飘悠悠而去。明月拿出一根金簪,别在刚发现白丝的地方。

    碎红回手轻轻碰了下发上步摇,她淡淡一笑:怎么了呢。

    明月:没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从来没送过你东西,而今就要离开,给你留个念想。

    碎红笑得浅淡,伸指往上,轻轻摸了摸他眉毛,说:你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救我,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孩,而今你已长大,而我,老了。

    再无多的话。明月将裹好的雪霁抱在怀里,走进风雪里去了。

    雪前夜,大内刀客来找过明月。

    他们小时候是朋友——明月自小就长于大内,刀客子承父业一直做到如今影卫总管的位置上,而明月却早早别了王上逍遥江湖去了。所以,现在还是不是朋友,不甚明了。

    其实前些年刀客就来找过明月,说看在一起长大且又曾同袍共事的份儿上,帮个忙,一起杀个人。明月说你们影卫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我义父在世提领影卫時,似乎没这么惨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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