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楼望月几回圆-《锦衣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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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夏府。

    庭中老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随着寒风吹落,满目凄凉,无叶的枝桠在黑沉夜幕的映衬之下,只显出不辨形状的阴暗轮廓。

    远处十丈外的重檐屋檐下站立一年过六旬的老者,白发儒衫,扎着一支桃木簪子,对月空叹。

    老者正是被罢免的当朝首辅夏言。

    夏言此刻凝望着寒冬暮雪,枯藤老树,不禁长叹一声,眼眶染红。旬月前早朝,严嵩上书折腾,诬陷于他。他虽极力辩解,但世宗皇帝早被严嵩诬告蒙住心智,怒气难消,便立即剥夺了他的全部官衔,让他以尚书的名义致仕。

    想他夏言辅政二十载,位极人臣,不敢稍加放肆,每每以民生计,立誓匡扶社稷,安抚苍生,但奈何严嵩小人,勾结权臣陆炳,暗中陷害忠良清流,而世宗皇帝又一心修玄,罔至国家社稷于不顾……难道大明朝真的是大厦将倾,到了时候了吗?

    一念及此夏言不由得大是叹息,心想中国山川雄奇,眼见者百未得一,但如此朝不保夕,南倭北虏,祸国殃民者,竟是自崖山之后,百年未曾一见。

    想罢夏言已经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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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深夜,雪越下越大。

    房间中,红泥小炉夜夜欲燃,一个五岁大的孩童,目光呆滞的望着庭中的大雪,瞧着雪花在他目光下静静消融,瞧着雪地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才收回。

    三天前他醒来,却不敢相信自己一场车祸,却是穿越了百年,真的从戏里的夏言侄重孙,变成了历史中的人物。

    人生入戏,戏如人生!

    远处枝头**晓寒。只是这庭中**还未凋谢,枝头的寒却是更深了。夜扉下一轮血月罕见的成弦,却引来寒鸦的栖枝。

    小夏慕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安,几天来他脑中不断回想历史,惊得一身冷汗,现在正是他那名义上的叔祖致仕通州之时,如果不出历史所料,夏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现在他成为夏家一份子,就不能坐以待毙!

    他忙跌着小步子,朝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夏言侄孙夏朝庆的房间跑去,一路惊得丫鬟不明所以,以为孙少爷又贪玩惹了大祸。

    父亲的房间正开着门,灯罩中晕开黄色晚光,只见年轻的父亲正枕着一张紫檀木的三足几,几上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父亲手中一支紫毫,按着宣纸,似要写些什么,然而半天却没有下笔。

    夏慕瞧着记忆中的父亲,有些熟悉但却很是陌生,此刻站在门槛上,奶声奶气的喊了起来:“父……父亲大人,大事不好,我们赶快逃难吧,严嵩父子很快就会派人来杀我们的!”

    夏朝庆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话,笔尖饱满的浓墨“嗒”的一声滴落在宣纸上,在上面晕染开一朵墨花。而他的思绪被儿子的话打断,似是怔了一下,注视那逐渐晕开的墨色,醒悟过来。放下笔,抬眼瞧着几岁大的儿子,见他神情不似开玩笑,但也十分别扭。

    一个几岁的娃娃,居然说夏家有大祸加身,这让他感觉好笑,可儿子的话又不得不让他心惊。叔公已经被严嵩害得以尚书名义致仕,父亲和他又都削官为民,要说严家父子斩草除根,也符合他奸臣的性格。

    想着他将纸笔放到一旁,冲着小夏慕笑了笑:“光中休得胡说,若要叔公知晓,又要打你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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