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余生请多多指教-《阁子,余生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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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放眼宴席另一边的乔总,被一票人打着亲民与体恤下属的幌子,几番车轮战式猛灌,已然神志当机。现在正拉着美术组蒋一杉的徒弟、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称兄道弟,面红耳赤地大侃着自己年轻气盛时的种种中二事迹……

    估计这次以后,高不可犯、叱诧风云如乔总,再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与民同乐了吧。

    我把哄闹宴会厅里的人一个个指给小阁子认识。也不知是真热闹还是假狂欢,今天这帮家伙活脱脱的放纵出了一副大千众生相,我越指越没底气,皱着眉冥思苦想该如何把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的啤酒肚男人跟我平常挥斥方遒的顶头上司扯上半毛钱关系。小阁子看起来倒是没有一点不适应,望望热闹的人群和纠结的我,只是安静地浅浅笑着。

    宋北鸣和蒋一杉转着敬酒,严梦梦怕蒋一杉被灌,就陪着她身边,替她挡酒。付以璨也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严梦梦后面,接力替严梦梦的酒。最后一圈下来,蒋一杉的酒顺着严梦梦都转给了付以璨,宋北鸣酒量好没喝醉,倒是把付以璨喝得天旋地转。

    到了我和小阁子这一桌,宋北鸣夫妇一定要单独敬我一杯。我也不推辞,拿起酒杯跟两人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小阁子也站在我身边跟着举杯。

    严梦梦像是被感染,宋氏夫妇敬过后,也斟了酒过来要和我喝。

    我去拿杯的空隙,严梦梦又倒了一杯塞给小阁子:“大嫂,你也要喝。”

    小阁子一愣,旋即轻轻一笑,接过杯子。

    我倒上酒,严梦梦摆好阵势高举酒杯,刚要动情地说些什么的时候,倒在一边椅子上挺尸的付以璨却一个激灵跳起来,劈手夺下严梦梦手里的玻璃杯。

    付以璨双眼赤红,脚下晃荡,显然喝大了,吼得颇有点发誓赌咒的味道:“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灌她!”说罢,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下不止严梦梦,我、小阁子以及一边的宋北鸣夫妇,都在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里愣住了。

    蒋一杉和宋北鸣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得阴阳怪气。

    我大手松松垮垮搭在小阁子的肩头,也饶有兴味的望着这对冤家。

    严梦梦涨红了脸,瞪付以璨:“谁叫你挡了,自作多情。”

    可惜回光返照仅仅三秒的付以璨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一喝完那杯酒,他就又像一滩泥一样瘫回椅子上了,双眼半阖,神志不清,只有嘴上还在不停地咕哝:“梦梦,别,别怕,我……我替你,替你喝。”

    严梦梦在周围一圈人暧昧的眼神里脸火辣辣的,活像一个蒸汽机烧的发红突突冒气,偏头扁了扁嘴丢下一句“谁怕了,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喝倒下了”便急着想要逃离现场。

    眼见两人又要错过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蒋一杉收了看戏的表情,忙动身上前去拉严梦梦。

    只是这次没等蒋一杉帮忙,付以璨就自己抓住了严梦梦的手。

    这回蒋一杉是出乎意料地彻底怔愣了。

    付以璨还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却准确无误的握紧了严梦梦。嘴巴里嘟嘟囔囔,每一字都带着醉后的真挚与毫无保留:“严梦梦,梦梦……你,先别走……等等我。我,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你花痴的,咱们……咱们老大,你男神,人家已经,已经有小阁子了……你,你就别凑热闹了。你看看眼前啊,你眼前,又不是没有人……比如,比如我……也是个人不是。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话…很久很久了,可是……我又不敢,可是今天,今天,我,豁出去了,我……我对你,我……”

    宋北鸣和蒋一杉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等着付以璨的下文。

    “呼——”付以璨酣睡的均匀呼吸在突然安静的空间里猝不及防。

    “咳咳……”蒋一杉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的咳嗽。

    宋北鸣手忙脚乱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付以璨。

    严梦梦“切”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付以璨,眼睛里却闪动出点点晶莹的光来。

    付以璨抓着严梦梦的手渐渐松懈,缓慢向下滑去,严梦梦身子没动,却在他脱离她的片刻,回握住那双有些粗糙却足够温热的大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牢牢牵紧在半空。

    我会心一笑,捏了捏小阁子的肩膀,不自觉地把胸前的人抱得更紧一点。

    身遭热络笑谈与推杯换盏的声音相互交织,酣畅出尘世间最喧嚣、最世俗的热闹,像那条时光的河突然燥热,把它的温度,汩汩渡给我们。

    我们本就是大千世界平凡的普通人,能有一个爱的人和一份热烘烘的生活,能已经是最好的幸运和最大的满足。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这里所有的人,都这样。

    只是湍动的温度会骤热,也会骤冷。那时候的我太笃定,太沉醉,所以不知道,它一旦冷下来,会凉的多么浸透骨髓、多么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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