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阳-《一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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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轻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我望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觉得既然已经进到这侯府,便也只有依着他的方法一试了,既而心中一宽,又望向湖心那美丽的亭落,心想能在那样的地方跳舞的,必定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二哥看着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心中担心些什么,我可以跟你保证,就算你这盘黄花菜还没有热透,也会有人愿意等。”
“你们兄妹两个在后面嘀咕什么呢?”前面的带路的陈叔转过头来望着我和二哥,厉色道:“这里是侯府,不要东张西望的,让人看了笑话。”
阿青也闻声转过头来看我,春风拂过他的额发,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身形格外的清隽挺拔,眼神如同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温柔又婉转,不由地让我心中一动。
他是如此美好,即便是在这样侯府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陈叔也并没有再责怪我们,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前阔步而去,我们急忙跟上,又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大概算是绕到了后院,富丽堂皇的景色逐渐被矮矮的朱红色的院墙和灰蒙蒙的青石板路取代。
我们远远地跟着陈叔,一直行至其中一间瓦房前,只见他停住了脚步,拍了拍阿青的肩膀,轻声说:“进去吧。”
阿青的面色有些凝重,他久久地望着眼前的院落,始终不发一言,也不迈出一步。
忐忑了半晌,才抬起头来走了进去,陈叔也跟着他后面进去,我见状急忙扯着二哥快步向前去,刚行至院门,便看见阿青直直地跪在瓦房前,双手抚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踟躇了片刻,方才高声唤道:“母亲,阿青回来了。”
我甚至听见了阿青这一声才刚刚落地,屋内便传来器皿落地的声音。
轻掩着的门帘掀动,走出来一个身穿粗布衣的清瘦的女人,她的眼窝有些深,眼眸似乎也有些许浑浊了,梳得一丝不苟的乌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被一柄木簪轻轻挽起。脸上虽然已经布满的岁月遗留的痕迹,但是身段却没有寻常上了年纪的妇人的臃肿之态,十分清瘦,从面容的轮廓仍可以看出,年轻时候,定也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眼角眉梢的神态和阿青竟有些许相似之处。
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阿青从小离开的、血脉相连的母亲了。
她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景象,瞪大着眼睛望着眼前直直跪在地上,低着头的阿青,凝视了许久,方才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弯下腰来,双手扶上了阿青的肩膀。
阿青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你说你是谁?”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浑浊的眼眸突然闪动着光芒,嘴角颤抖着,瘦削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阿青的肩头。
阿青低着头背对着我,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却听得分明他的声音在颤抖,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得连喘息声都听的分明的院落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说:“母亲,我是阿青,儿子不孝。”
我看见阿青娘的脸上两行泪水从她泛红的眼光中掉落在阿青的肩头,她颤抖着也跪坐下来,瘦削的手从阿青的肩头轻轻抚上阿青的脸,双手慢慢地捧起他的头,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渗出来,手指不断地摩挲着阿青的面庞,哽咽着说:“没错,是阿青,是我的阿青。”
忽而她又失声痛哭,一把将阿青抱进怀里,埋怨又心疼地哭喊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就算再怎么不如意,你也不应该回来啊!”
阿青也一把紧紧抱住他的母亲瘦弱的身躯,却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身边的陈叔也一直哀声叹息,轻轻地拍了拍阿青娘的肩头,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才好。
我被他们这样母子重逢的画面搞的鼻子一酸,但是心中却也疑惑,转头望向身边的二哥,见他的面色竟也少有的凝重,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衣袖,低声问道:“二哥,我明明觉得阿青的娘亲甚是想他的,可为何一直哭,说他不该回来?究竟是为何,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走呢?难道当真不想回心痛吗?”
二哥转眼望我,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神突然不似往日那般清浅,深邃得让我难以捉摸。
他顿了片刻,方才苦笑一声,轻声对我说:“我早该知道,阿青他从未认真告诉你,舍弃原来的家,投奔远在在平阳侯府为奴的母亲,究竟意味着什么?”
说罢,他又仰首叹道:“是啊,他将你保护得这么好,自然什么都不会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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