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司刑监-《楼高不见章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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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用过些吃食后秦湄便回房了。沈莙心中空落落的,坐在小镜前,眼见镜中的人衣裳脏乱,头发乱作一团,宫花头钗堪堪吊在两鬓,看上去狼狈极了。

    起身将小窗撑开,外头天色已经暗了,吹了吹风,头脑也终于清醒了些。秦湄等人只当沈莙是刚死里逃生因而整个人焦躁不安,只有沈莙自己心里无比明白,这一道坎远远没有跨过去。

    皇帝既说自己有功,姬浔不至于现在就对自己动手,可待风头过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自己。

    沈莙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此时她心里清晰地浮现着唯一一条出路,但是要走这条路,就必得加害他人。刚提起的勇气又消失不见,

    “再想想,再想想吧...未必没有两全的法子...”

    这般喃喃自语下,近日所发生的桩桩件件又重新绕在了一起,沈莙理了理思绪,只盼自己能想出别的法子来。

    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又或是低估了姬浔。直到两个青衣蟒袍的东厂幡子站在自己房门口,沈莙才晓得自己有多天真。姬浔怎么会有所顾忌呢,明着像是给了皇帝面子,一转身就开始料理她。

    长廊上站满了上阳宫的丫头内官,个个噤若寒蝉面带畏惧地看着沈莙被提走。

    那两个东厂来的厂卫将沈莙双手拧在身后,他们的手法古怪,力气和角度又使得刁钻,沈莙只觉得手臂酸麻顿疼,仿佛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被押解着穿过永巷,一路上撞见不少内庭女侍,其中也有沈莙相熟的,她们或害怕,或躲避,但更多的是用一种怜悯叹息的目光打量沈莙。若是换一种立场,沈莙也许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怎么会不怜悯呢,进了司刑监就同死人无异了。

    从外头看起来,司刑监半点没有东西两厂恢弘肃穆,矮矮的小门,朱红色的墙弯至拐角,门口的十八面人皮小鼓和两侧配着绣春刀的门卫衬得司刑监阴森可怖。沈莙就这样被押着穿过了正门,目之所及是司刑监无处不在的暗红烛光,耳边回响的是四处传来凄厉惨叫。

    最终进的是一间小刑房,沈莙到门口时正有两人拖着宣化殿中那个年轻待诏从里头出来,眼见着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偏偏又还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沈莙一进房内就被人按在地上,待到手上的力气消失才能够将头稍稍抬起。

    刑房里头灯火通明,墙上挂着布满铁锈的各式刑具,小凳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血腥味挥散不去。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正前方摆了一座楠木雕花的长榻。姬浔穿着一件深黑色的对襟长袍,闭眼侧卧在榻上,一旁守着一个手执拂尘的年轻太监。

    “禀督主,人带到了。”

    早前押送沈莙的两人跪在地上,双颊贴地,行了一个卑微至极的全礼,待姬浔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才慢慢跪着挪了出去。

    屋内一时没了动静,姬浔从榻上微微坐起身子,半眯着眼看着跪在房内的沈莙,

    “先前胆子不小,现在倒唬得像只兔子。”

    沈莙此时已全然顾不得害不害人了,打一进司刑监,身上就抖的像筛子一般。

    “奴...奴婢原...原就想即刻求见大人的,不...不想竟劳大人费心派人来提...奴婢...奴婢有事禀告...”

    话音未落,头上传来几声闷笑,

    “本座什么都还没问,你就要招了”

    “大人明察,奴婢绝非有心同大人作对,实在是当时情况所迫,不得不先救人。”

    “你救了姬容那小儿怎么倒成了是和本座作对?难不成你觉得本座想加害皇子?”

    沈莙被姬浔两句轻飘飘的问句激得冷汗直流,

    “大人怎么会加害皇子呢,”沈莙心一横,磕头道:

    “宣化殿中的并非姬容殿下。”

    姬浔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子盖住了他身后的烛光,在沈莙面前洒下一片阴影。

    “哦不是姬容?这本座倒听不明白了。”

    “奴婢不久前曾在内庭中见过四处玩耍的小殿下,大人定然是已经知道奴婢生平了,奴婢记人记事从来过目不忘,虽不知真正的小殿下究竟在何处,但今日宣化殿之中的孩子和奴婢之前所见的小殿下绝非同一人。大人恕罪,饶过奴婢这一回吧,此事奴婢必然让它烂在心里,绝不向旁人提起半句。”

    姬浔狭长的双眼淡漠地睨着不住磕头的沈莙,脸上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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