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夫人?”秦绾心里并不是不忐忑的。 “阁主让你进去。”姬夫人说着,又看看李暄,微微皱眉,“一个人。” “小姐。”荆蓝沉不住气地叫了一声。 “无妨。”秦绾对他们摇摇头,又浅笑道,“阁主大概有话要说,夫人能招待一下我的朋友吗?” 姬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那便请几位到上面大厅休息,只是阁内同样遍布机关,没人陪同,不要随意走动。” “多谢夫人。”李暄温和地应了。 王爷答应了,执剑和荆蓝有意见也只能咽回去了。 姬夫人带着几人走上石阶,进入大厅,又带着秦绾继续往里面走。 空旷的大厅中只有几把椅子茶几,后面有个书架,除此之外,别说待客的茶水,连个人影都不见。 “王爷,我们怎么办?”荆蓝担忧道,“小姐一个人……” “等着。”李暄老神在在地挑了把椅子坐下来,淡然道,“这里是她的地方,她能出什么事,要担心也是我们需要担心。” “可是……”荆蓝噘着嘴,转身四处打量着。 虽说没有人,但人家都明说了,无名阁里也遍布机关陷阱,她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证明一下这句话是真是假。 另一边,姬夫人带着秦绾穿过花园,一路不动声色地观察,终于确认秦绾确实很熟悉无名阁的道路,连院子里的小型迷踪阵都难不倒她,即便自己故意走错路,也被她不动声色地引回了正确的道路。 “你是谁?”姬夫人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是紫曦。”秦绾答道。 姬夫人摇摇头,不说话了,不过之后却没有再次走错路。 无名阁主所住的小院就在花园后面。 无名阁既然“无名”,亭台楼阁就更无名了,所有的牌匾都是空的。 秦绾走进熟悉的小院,不由得眼中一酸。 “吱呀~”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秦绾一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老人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一身灰袍,广袖之下露出枯瘦的手腕,虽说一副仙风道骨,却也明显能看得出来油尽灯枯之态。 只是,那张容颜,是陌生的,却也是无比熟悉的。 “紫曦回来了?”老人与她隔着一道敞开的门,眼神中满是温柔。 秦绾愣住,下一刻,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院子的青石板上,用力磕下头去:“师父!” “回来就好。”老人微笑着点头,可以看见眼中隐含的泪光。 “阁主,您说,她是慧儿?”姬夫人惊愕道,“这不可能,就算慧儿还活着,可这姑娘看骨龄,年纪都和慧儿差好几岁,别说身高形貌了,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做不到这一点。” “老夫怎么能认不出慧儿?”老人只说了一句话。 姬夫人愣住,随即哑然。 秦绾几乎是趴在地上,眼泪流得更凶,但心里的一个结却渐渐松动,慢慢解开。 虽然她换了一个身体,然而,孟寒信任轮回蛊,蝶衣信任孟寒,苏青崖信任自己的医术和判断,他们都能认出她,所以,她怎么能觉得养育她长大,手把手教导她一切知识,如同父亲一样的师父认不出她? “好孩子,快起来。”老人巍颤颤地走出门,弯腰握住了她的手臂。 “师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秦绾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苍老的脸庞。 她的师父,无名阁主墨临渊虽然已经一百零七岁了,但他内力精深,就在她去年回山的时候,形容还一如三四十的模样,鬓发全黑。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仿佛那至少还有十年的寿元就全部耗尽了一般。 “自从年初阁主听到慧儿的噩耗,把自己关在房里七日,再出来就是这般模样。”姬夫人在一边不住地抹泪。 虽说欧阳慧是墨临渊从婴儿时就抱回来的,但一个一辈子都没成婚更没个孩子的老头子如何会养孩子,还是个娇弱的小女孩,所以欧阳慧从小到大照顾她生活最多的其实是姬夫人。对欧阳慧来说,这是等同于母亲的存在。 当欧阳慧的死讯传来时,除了墨临渊,最伤心的就是姬夫人了。 同时,她也是除了墨临渊,最能接受事实的。 就算年龄、形貌都不对,可她还是希望,眼前的女子就是她视若爱女的慧儿。 “师父,徒儿不孝。”秦绾满心的懊悔。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重生的那一刻,就应该抛下一切,先行返回无名阁报平安。 “回来就好。”墨临渊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内,顺手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的阴阳扇边上,轻笑道,“怎么,还怕师父认不出你,要写个暗号夹在阴阳扇里吗?” 姬夫人一眼望去,只见熟悉的娟秀笔迹写了八个字:癸亥丙辰戊子庚申。 她当然知道,这是欧阳慧的生辰八字,世上除了屋里的三人,就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是徒儿多此一举了。”秦绾抬起衣袖,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唉,一个女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不知道照顾自己。”姬夫人一声叹息,拿出丝巾,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秦绾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的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气,满足道:“夫人,我好想你啊。” “果然是慧儿。”姬夫人搂着她又哭又笑。 就算是整个壳子都换过了,可那样熟悉的动作,不加掩饰的亲昵,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就是她的慧儿。 “你和阁主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去给你们做点点心。”姬夫人擦了擦眼睛,笑着出门去了,还很贴心地关好了房门。 “你……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墨临渊问道。 “师父可曾听说过南疆的轮回蛊?”对于恩师,秦绾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从两年前那次重伤,孟寒给她种蛊开始说起,一直絮絮叨叨地说到了这次南楚之行。 她这两年的日子过得着实是多姿多彩,就算只挑拣着重要的事说,也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 期间,姬夫人送来了茶水点心,就没再打扰他们。 茶是养生的参茶,点心是秦绾从前最喜欢的银丝卷和桃酥。 “李钰,哼哼。”墨临渊苍老的眼眸中射出的精光有如实质一般,甚至杯中的参茶都被杀气激荡得泛起一圈涟漪。 “师父,圣山从不为涉足朝堂的弟子报仇,我也不例外。”秦绾沉声道。 “你想要师父这么算了?”墨临渊一声冷哼,发狠道,“你师父是老了,可还没死呢!圣山的规矩?老夫一日执掌无名阁,老夫就是规矩!” “师父老了也还是一样帅!”秦绾笑道。 “别想插科打诨混过去。”墨临渊吹胡子瞪眼睛。 “师父,我也还没死呢,哪轮到师父亲自出马。”秦绾正色道,“不过是一个李钰罢了,这点仇,我自己就能报了。” “徒弟不成器是个麻烦,太出色了,当师父的也不好受啊。”墨临渊摇头叹气,“有需要师父帮忙的就直说,为师这身子现在虽说衰败了,但再拖两年还不成问题。” “师父……”一提起这个,秦绾就觉得难过。 她没有办法形容那种心情,只是,所有的形容都已经苍白无力,只能说,很难过,非常难过。 “傻孩子。”墨临渊伸手摸摸她的头顶的发丝,柔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夫今年一百零七,已经是常人罕有的高寿了,这是喜丧,你哭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