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前的两个小时彻底的安静下来，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马年来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是有其他的目的。他一个人整理了一份资料，让他们挑错，让他们谈读后感，这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在暗地里开始摩拳擦掌，琢磨着一定要本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来研究一番，不能让马年来的阴谋得逞。也有人仍然毫不在意，只是想着早点下班，这个周末是不是应该去转转，反正留在这个城市的机会渺茫，再不疯狂就没有机会了。

    又是一周，有的人在认真看资料，有的人百无聊赖，马年来既然答应给他们一周时间，那么他就当做视而不见。如果不能激发起他们求知的欲望，那么就算是他磨破嘴皮也不会起到作用。周末的会议如期召开，谈不上成功与失败，他让每个人都发言，给了每个人机会，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马年来最后语重心长的总结：“你们将来如果还在科研这个行业中，那么今天你们学到的每一点滴知识，都可能会决定将来的成就。因为这是第一手的资料，是刚刚开掘出来最新鲜的资料，即使是完成项目的那个实验室也未必完全的掌握了其中的知识，而现在就堆积在我们的手边，有什么理由我们不珍惜呢？其实你们现在不必为将来的工作过多的操心，可能有人无法留下，可是只要你们有能力，有知识，那么你们的成功不会远离你们。关键在于做事的态度和的积累，缺一都不足以成大事。”说完他就直接布置了下周的工作，工作量明显加大，两个组分开负责不同的课目。

    马年来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似的回到家，可他的心里是充实的，因为他又看到新的希望。萧晓霄偶尔能够比他早到家一个小时，不过售楼小姐这份外表光鲜的工作，也是委实的累人。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不单单是站一天这么简单的体力活儿，关键还要和客户套近乎斗智商耍嘴皮，忙忙碌碌几天未必拉的住一个单，电话打了无数个，好听赖听的话反反复复说了无数遍，遇到的冷眼远远比笑脸要多。

    第一个月，萧晓霄作为新人，勉强的完成两个客户，这还是在楼盘热0卖，别人忙乎不过来的情况下她捡漏的战果。平常，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她，甚至连端茶倒水都会遭到同行的白眼，好像她要抢夺客户一般。不过这也难不住她，自从眼见两个同事为了一个单子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后，她彻底领悟其中的弱肉强食。争单的两个女孩闹到萧敬文那里，各自挨了一顿臭骂，灰溜溜的含着眼泪逃出来；那个叫小米的女孩自然而然的做成这一票，业绩算在她的头上，分红被萧敬文扣留下来作为活动经费，没有人敢再吱声。

    萧晓霄变得强硬起来，她不再是她们身后那个畏手畏脚的好嫂子，她就像一只张开毫针的刺猬，站出来，别人就要离开她一定的距离，否则后果自负。第二个月的业绩直线上升，甚至把名义上带她的那个骄傲的小母鸡远远地甩在身后。她没有伶牙俐齿，不能把一个茅草屋吹成金銮宝殿，可是她有多少年察言观色的生活经验，她有行走无数售楼处和二手房中介后自学来的专业知识，她能讲出别的人讲不出来的高深，她能替客户考虑高房价下的压力承受。

    第三月她提前转正，并成为春节前这个黄金销售期的销售冠军，虽然没有像年度冠军一样开走那辆价值十来万的东风小轿车，可是她也斩获了厚厚的一沓子佣金。毫不客气的说，这是她这辈子用手摸过的最沉甸甸的人民币。她很想抱着这一摞粉红大票回去与马年来共同分享这份喜悦，可是这样不但不安全，而且马年来很晚才能回来，回来后也是倒头就睡，最近他们两个人清醒的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除去两个人去做那点男女之间的事情，最多的就是马年来爬上床后在她耳边道的那声晚安和早晨她爬起床咬着马年来耳垂说出的那声早安。

    她喜滋滋的抱了两分钟，被萧敬文在不同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后，钱财便被财务收走，将会帮她转入卡中。萧敬文又开始布置春节期间的任务，他不强求任何人在这种日子里加班，但是售楼部在整个春节期间是照常开业的，这是他向开发商做出的保证。春节期间要留下的人自愿报名，萧晓霄有些踌躇，想起与马年来一起回家过年的承诺，她咬着牙避开萧敬文问询的目光。不过她暗自下定决心，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争取把春节期间的损失补偿回来。

    枪打出头鸟。一下子似乎她就变得招人恨，所有的枪口一致对准她，接连被背地里下手抢走两个单子，萧晓霄的小脾气忍耐不住了。她笑岑岑的朝着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走去，突然间伸手就抓住她的马尾辫子猛地向下一按，那女人的额头就结结实实的磕在吧台上。咚的一声惊醒所有人，女人们叫喊着涌上来，有人要伸手阻拦，被萧晓霄冷冷的一句：“没你们事，都站远点。”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那女人的后脖颈子，拽着头发又把她撅起来。幸好吧台上垫着厚厚的一摞宣传页，那女人的脑门只是红了一片，并没有破相。

    女人愣了刹那，忽然明白过来，刚要挣扎，她的头又撞在台面上，萧晓霄再次把她拽起来，声寒色厉的问：“知道为什么吗？”那女人刚勉强吐出“什么”两个字，就又和案面做了一次亲密接触。这时候，萧敬文匆匆的赶出来，一边走一边吆喝着问怎么回事？

    萧晓霄看准时机松手，撤身退到一边。那女人在脱开控制的一瞬间，岔嗓子喊骂着就朝萧晓霄扑上来，两只手掌像疯婆子一样的挥舞着。萧晓霄不断地退后，退后，把身边故意挡路的女人一把搡开，退到吧台外面。从始至终她面沉似水，冷冰冰的神情让看惯她笑脸的一干同行同事感到胆战心惊。挨打的女人还要往上扑，被萧敬文指挥的两个保安架住。失去理智的她在两个保安怀中像跳上岸的鱼似得挣扎着，萧敬文示意把她们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保安衣匆忙的退出屋子，帽子歪了，领章掉了，扣子开了，更加邪乎的是一个保安的脸上血糊糊的多了三道印子，疼得他呲牙咧嘴，嘟嘟囔囔的骂着去洗脸上药。大厅中慢慢恢复秩序，可是一众售楼先生与售楼小姐可不安定了，人们对战事的发生感到莫名其妙，纷纷动用自己的绝顶智慧编排桥段，不多的时间就有数十个版本诞生。不过挨揍的女孩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让人恨的角色，这次吃了亏，似乎有不少人在暗爽。

    萧敬文的处理结果还不得而知，几次有人以报资料为由想要进去一探究竟都被毫不客气的阻挡在门外。有人分析事情可能很严重，也有人说那个女孩子很有后台，和社会上的不少人都有很亲密的往来，这次萧晓霄是自己惹祸上身，说不定会有人背后下黑手。紧接着就有人开始谈起前段时间跨江游泳比赛过程中发现漂浮女尸的传闻，黑社会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纠集百十号人刀枪并举火拼等等故事。

    中午，最先是萧晓霄走出来，一脸的不在乎，出门和一个路过的女孩热情的招呼一声，就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可是这群卖楼的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每天都在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又如何看不出隐藏在笑脸下阴寒的杀气。各个心中暗自揣摩，这个女人也绝不简单，下手够黑，够狠。

    过了会儿，那个女孩和萧敬文一起出来，径直上了他的迈腾绝尘而去。一切又恢复正常，人们都在猜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处理结果，有人试着套话，只得到萧晓霄一个甜美的微笑。

    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第二天那个女孩过来上班，萧晓霄甚至主动地和她打了招呼，那女孩只是勉强的点点头。是不是冰释前嫌，萧晓霄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可是要做事，就离不开选择。既然选择这条霸王硬上的路子，就要承担必然的后果。其实当天晚上她就去了一趟卖防身器材的商店，买了一个防狼喷雾，又高价淘到一个小巧的电击棍，二百万伏电压输出，据说还是高功率。店主诡秘的一笑，让萧晓霄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的冷疹子，悄悄地后退两步，摆出随时大喊救命逃跑的架势。

    “这种东西平时可以装在包包里，可是遇到危险，一定要提前拿出来，像这样似的缩在袖子中，等着坏人近身后出其不意，这样的杀伤力才能够达到最大。尤其是对于你们这种小女生，一定要沉着。”

    “这东西不会要人命吧！”

    “要人命倒不一定，可是绝对让他尝了一次一辈子都记住。”

    萧晓霄爽快的交钱，攥着入手后的宝贝朝那五大三粗的店主报以同样诡秘一笑道：“我能不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