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从方府回来,天色也已不早,如情也觉得在娘家呆一整天时间,确实过意不去,于是一回到王府,便屁颠颠地往太妃屋子里去侍候着,希望太妃看在她乖巧温顺的份上,不要生气才好。 太妃确实有些生气的,这个媳妇回娘家呆了一晚上也就罢了,偏还把儿子也给带去,并且弄到次日下午才给回来,着实发了一通脾气,再来庆安公主也在场,又倒了如情不少好话,明知这个庶女不安好心,但太妃仍是被激得怒火重重。 “都是为人媳妇了,怎还尽往娘家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虐待你了。”太妃从昨晚儿子亲自去接如情却没有回来反歇在方府时,就一口气积在胸口,不发不快。这会子见如情一来,总算逮着了机会,冷着脸训了一顿。 “放眼整个京城,哪个媳妇回娘家还要过夜的?就只有你娇贵来着?” 如情低垂着头,轻声道:“母妃教训的是,是媳妇不懂事,惹您老人家生气了。”然后抬头,诚心诚意地望着太妃,眼里一片赤诚,“昨晚媳妇一夜未归,让您老人家担心了。都是媳妇的不是。下次媳妇定不会再犯了。” 太妃原本还想一股脑地训斥地,但见人家如此诚恳,也觉自己小题大作了,人家兄长离去,当妹子的哪有不去送行饯别的。于是训了几句就摆摆手,“算了,这事儿就此作罢,你下去吧,下回切莫再犯。” 如情又恭敬福了身子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清静后,太妃侧头问一旁侍候的宋江家的,“观察了这些日子,你觉得这孩子如何?” 宋江家一边替太妃捶着肩膀,一边轻声道:“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太妃眸光一闪,“连你也这么认为?” 宋江家的笑道:“王妃脾气好,又会哄人开心,又放得下身段,瞧在太妃您这儿,低眉顺目又谨慎言行,太妃就算想要挑刺都挑不出毛病来。通常能把婆婆哄住的媳妇,可也不算简单了。” 太妃点头,本想着过回婆婆瘾的,可惜媳妇实在太贤慧太好脾气了,你训她,人家诚恳接受,从不反驳,故意找茬吧,人家也诚心诚意受着,似乎很乐意被训斥。给她下马威,人家又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想挑刺都挑不到。虽然最近有几宗在处理管事时有些欠圆滑,但还未开口训诫,这丫头已一副“做错”的表情,摆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想责备都不好再说出口了,反而还反过来安慰她。 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吧,其实媳妇回娘家本无可非厚,她也不是刻薄斤斤计较的恶婆婆,本想着杀一下她的威风,哪料人家态度诚恳,认错态度又好,哪还训得下去,真这样训下去,连她自己都觉不忍心了。 太妃叹气,“骁儿这臭小子,生来就是克我的。瞧他给我找了什么样的媳妇。”确实如宋江家所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虽然偶有不满,但却不讨厌。可是,又不能对她太好了,媳妇不是女儿,好过了头,也是不成的。 宋江家的呵呵地笑着,给太妃轻轻揉着额角,劝道:“太妃就别口是心非了。王妃虽然身份寒碜了些,可其他方方面面却挑不出毛病来。再来王爷又喜欢,太妃就瞧在王爷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吧。” 太妃轻哼,想着这阵子听到的传闻,语气酸酸的,“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让他做个事就像喊樽墙壁似的,媳妇一句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宋江家的喷笑出声,“唉哟,我的太妃哦,这话怎么这么酸?难不成,当婆婆的真要吃媳妇的醋?” 太妃嗔怨地瞪她一眼,“贫嘴。这话也是你浑说的?如情这孩子,我自是打心里喜欢的,可一想到她先前和向家的事儿,还有江家,唉,就像有根刺横着难受。”太妃自认自己是开明的婆婆,不会刻意为难媳妇,就算想过婆婆的瘾,也只是点到为止,可,想到如情先前与向家的事,又与江家的事,怎么想就怎么不舒服。 宋江家的轻声道:“太妃还得感谢江夫人和舅太太的势利,否则,若王妃当初真嫁到江家或向家,太妃哪还能娶到这么可人的媳妇?瞧,王妃对您又恭敬,又有本事管束妾室,还把王爷哄得心花怒放,瞧着王爷自从娶了媳妇后,越发稳重妥贴了。太妃也当高兴才是。” 太妃眉头舒展开来,想着如情哄人的本领,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哄人倒是有一套。知道骁儿吃软不吃硬,你瞧她在骁儿面前,那一个低眉顺目谄媚讨好,但凡十八般武艺都使上了。我若是男子,定也给酥了。”说起如情对付野马似的儿子来,太妃那是又嫉又羡还感叹的,佩服儿媳妇的能屈能伸,又暗自悔恨着,若当年她也如此这般,哪还有之后的各种风波? 宋江家的见太妃语气轻快,似未有生气状,便大胆进言:“太妃所言甚是,王爷眼光确实好,咱们这王妃虽年轻,可却是个有能耐的,瞧盟哥儿,先前在原侧妃那,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行事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哪有半丝男孩子的气慨?可在王妃那也才短短半个月,可是半丝病都没有过,还长高了,也长结实了不少,上回给老王爷太妃请安时,太妃可也瞧到了,不说一日千里,却也是进展神速呀。” 想着先前盟哥儿一见着自己就怯生生地往乳母背后躲去,叫句奶奶也是如蚊吟一般,如今在如情那也才半月不到,不但眉开目朗,也隐隐有了落落大方的爽郎之气,说话行事也无束缚之感,太妃由衷地道:“到底出身书香门弟,这孩子倒也当得起族妇一责。” 宋江家的笑道:“那,太妃可还要继续考验下去?” “算啦,这个媳妇,不满意也都满意了。”太妃不是那种儿子被媳妇抢了就与媳妇别苗头的人,自从娶了如情后,儿子身上的变化她也是感受到的,这种和风细雨的转变,她也是受益者。 那个女孩,贤妻味十足,本色,自然,朴素,只能说,这两个孩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江家的见太妃高兴,也跟着笑道:“王妃确实贤惠。” 太妃哂笑:“贤惠这东西,也不过是宗嗣的牌位,让人供着的。女人贤慧过了头,也不是好事儿。如情这孩子,也算不得贤慧,但确实适合骁儿的。” 宋江家的又偷瞄着太妃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庆安公主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堂堂王爷,居然成天围着女人转,也着实不像话。” 太妃冷笑一声:“只要不是围着外头的女人转就成了。”又想到什么,转头与宋江家的道,“你可打听清楚了,骁儿果真没再碰其他妾室?” 宋江家的点头,“小顺子小柱子是王爷的贴身内侍,王爷的行踪再是清楚不过的,当真没有。” 太妃静了会,扯出了一抹复杂的笑,“这孩子,倒也比我强多了。” 宋江家的听太妃语气里有落寞与嫉妒,连忙安慰道:“太妃千万别这么说,太妃上头可有婆母压着,王妃却没有呀。真要算起来,王妃可比太妃幸运多了,不会受婆婆的刁难。” 太妃神色一松,佯怒道:“又收了如情什么好处,这般为她说话?”宋江家的一凛,几乎就要跪了下来,太妃却叹道:“罢了,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在那孩子身上瞧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若是当年我也像她那样,多点手段,多些圆滑,再放软些身段,也不会有凤姨娘这对贱母女来恶心我了。” 想着凤姨娘的阴毒无耻及安庆公主的跋扈与嚣张,宋江家的也暗自郁积着一口气,却也劝慰道:“太妃,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来,凤姨娘母女的报应也要来了。苏贵妃也已借太后的手给处置了,太妃若真的恨极了她们,大可使出您的手段来,何需再顾忌?”凤姨娘虽说家道中落,可人家凭借着狗屎运进了宫,让先帝赏赐了给老王爷做侧妃,因为是先帝亲赏,可就比寻常的妾室还要体面三分,再来当时太妃又与老王爷有了龃龌,这凤姨娘趁虚而入,居然被抬为侧妃,因为有了老王爷的纵容包疵,这凤姨娘不可不谓不嚣张,也不知使了什么门路,居然与当时还只时清妃后来的苏贵妃走到一起,有苏贵妃作靠山,太妃想动凤姨娘都不成,还只能把庶女高规格地抬着捧着,可咽了一肚子血气了。 所幸,苏贵妃总算恶有恶报,被当今的太后给送到帝陵陪葬,太妃多年来的制肘总算彻底消除。 太妃抚摸着鬓边赤金点翠的金步摇垂下的流苏,保养得当的面容徐徐展开森冷的笑意,“立即了结?呵,也太便宜她们母女了。骁儿媳估计也恨极了这对母女,如今,咱们可以慢慢地坐下来看好戏了。” 太妃抹了额上的汗,陪笑道:“太妃说的是,乱棍打死都便宜她们了,就要看她们生不如死才解气。”然后又想到什么,笑道:“年底的时候,凤姨娘已经让王妃给整治了一番,可真大快人心呀。” 想着凤姨娘气得灰败的面孔,太妃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比我还深谱钝刀子割骨头。”她侧头,又吩咐宋江家的,“那孩子虽看着温柔厚道,可也是个极护短的,你可得约束底下的人,切莫欺负到那些陪嫁丫头的头上。” 宋江家的略有意外,不过马上又堆起笑脸来,“太妃所言甚是,奴婢这便去好生约束她们。”宋江家的小跑步出去后,果然找来底下的婆子媳妇,“太妃吩咐了,日后你们可别仗着是太妃身边的人就敢给新人脸子瞧,尤其是王妃的陪嫁,到时候被王妃揭了老脸可休要哭到太妃面前去。” 那些婆子媳妇大多都是由太妃亲自提拨起来的,又委于重任,也是个体面人物,如今听宋江家的这话,虽意外,倒也不敢托大,纷纷表示不会给太妃丢脸。 宋江家的瞧着这群婆子媳妇,知道这些人体面惯了,估计有的还不会死心,于是又厉声警告了几句,又进屋去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