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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李志青喝了少许白酒，送走了两位客人之后，他这才想起了李昱。李昱很少很少吃奶奶家的饭，至少爷爷在家时他不敢吃，好像爷爷看着他吃东西，就难以下咽，就不好消化似的。所以，客人准备喝酒的时候，李昱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李昱的妈妈高玉兰，一直还没有吃午饭，她正在收拾桌上的杯盘碗筷。人人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当然，这也不是标准的定式，那也得看看是什么地方，什么人家。这黄鹂村所在的山沟里，现在确实是很不富裕，但是家家都养就了这号习俗：只要来了客人，女人就得烧水、炒菜、做饭，男人就得陪客人喝茶、饮酒、吸烟，这是从祖宗那儿流传下来的，这是天经地义的，这是不可改变的习俗——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一人独揽大权，那更是不可改变！

    李志青和李志新兄弟俩，送走了那两位媒人。街面上，弟弟李志新，对大哥的慷慨让房，是非常的感激。李志青却对弟弟说：“志新呀，快别说了，谁叫咱是亲兄弟呢？老大都得这样，换换你是老大，也得这样做。”

    今天，李志青又一次见到了二弟李志义。每当见到二弟以后，他总是愁眉苦脸，浮想联翩。这次也毫不例外，他自己回到了家里之后，上半身平躺在床上，下半身耷拉在地上，他微闭着双眼，面前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幅清晰的画面：那是李志义五岁的时候，李志青家有老少七口人。因为家里穷，他们全家人就挤在两间矮小的草房子里。李志青家住一间，年过七旬的老奶奶住一间。

    春节之后的第五天，刚刚吃过早饭，那形影不离的李志青、李志义兄弟俩，在街头上玩得正是起劲，他们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哇哇”的驴叫声。那声音高亢有力、抑扬顿挫的，像音乐，像唱歌，是非常的动听。因为在他们周围的几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玩意儿，在孩子们的眼里，那是特别稀奇的东西，所以，孩子们都跑来欣赏这类，耳朵高出头顶的“稀有动物”。

    这时候，在那大山深沟里运东西，都靠的是肩挑人抬。大人们都知道，这驴子驮得东西很多，要顶好几个人干活儿，所以，有人就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美其名曰“高山上的火车”。

    这李志青兄弟俩，夹在一群小朋友的中间里，也争先恐后的跑来了。这时候，他俩的耳朵里听到有人在喊：“志义，快过来！”

    这小志义赶忙回转身去，兴奋地喊道：“大哥，是咱姑姑！”

    小志义很活泼，那小嘴也很乖巧。你别看他们家里穷，他却长得胖乎乎的，圆头大脑的，白白净净的，特别讨人喜欢。有人可能会问：“他们家里这样穷，缺吃少穿的，哪里来的胖乎乎的小孩儿？”可以这样说，有的人天天吃山珍海味，却不见得肩宽膀圆；而有的人天天吃咸菜喝凉水，却是肉乎乎的。大家都知道，这是胃口，这是体质！这李志义的脑子很聪明，反应快，有人说他长大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将来不是科学家，就是一个当官的好材料！

    别人都是这样说，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就是不相信。他突然心生一计，就去给小志义出个题，出个难题，非憋死他不可！那人对小志义说：“志义，我给你出道小题好不好？”

    “嗯，出吧，得简单的。”这小志义心里明白，他没有进过任何学校的大门，只是多次听到大孩子们，数过一百以内的数字。他也数过，很准，大哥曾经多次夸奖过他。他还听过大孩子们互相出题、口算、答题，那可是五十以内数的加减法呀！这小志义自己没有算过那么大的，十以内的倒还可以。所以，他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就要求的档次低一些。

    那年轻人先出了几道十以内数的加减法，这小志义都能对答如流；那人又出了几道二十以内的、三十以内的、五十以内的加减法，这小志义略微的皱皱眉头，稍微的思索片刻，就能答得上来；那人看小志义甚是厉害，就干脆来个绝的，问道：“志义，九个九是多少？”

    这道题对小小的李志义来说，那也太难了！按乘法来算比较简单：“九九八十一”。可是，这一内容是当时三年级的课程。要是按加法来算也行，就是特别的繁琐，一不小心就会把得数忘得一干二净。这道题，对于没读过一天书的小志义来说，那绝对不亚于让他去登天！但是小志义告诉大家，千万不要给他作提醒，他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算出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突然松开了紧锁着的眉头，大声的说道：“八十一！”

    现在，不只是那个出题的年轻人，就是所有在场的人们，都会感到大吃一惊。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哇，小神童，真的是了不起！”

    那年轻人很疑惑，就问小志义是怎么算出来的。这小志义慢慢地分析说：“把九个九里，先拿出一个九来，还剩下八个九；再把拿出的一个九，一个一个的放进那八个九里面去，就凑成了八个十；拿出的那一个九，又拿走了八个一，还剩下一个一；最后合起来，就是八十一。”

    ——这就是人们喜欢李志义的原因。

    这李志青、李志义兄弟两个，被牵着毛驴的姑父抱上了驴背。白白胖胖的小志义，被那很要体面的大姑姑搂着；而那黑干草瘦的李志青，也被二姑姑搂在了怀里。他俩起初还有些害怕，没走几步就适应了过来。那毛驴走起路来，因为迈得步子太大，所以就前后一晃一荡的，很有节奏感。那骑在驴背上的人，也随之晃荡起来，感到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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