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是一条他熟得不能再熟了的老路。他在龙王镇当官,就得去龙王镇上班。乡镇干部的作息,不会有企事业单位那么严,晚点很常见,所以汪大爷也不急。 忧乐沟有句俗话说,‘有人劝说不听,偏偏要犟起个德性,走在路中间,都可能遇到大麻烦!’也就是碰上麻麻子,也就是撞邪。 汪大爷这一趟上街,一路上就遇见好几位怪异的人。 还没有翻过第一个垭口,远远地面对面走来了谁也不知道是真癫还是假癫的邱癫子。 5★. 那人穿了一身旧军装,洗得干干净净,身材虽然清瘦,却是精神抖擞,一头乱中有序的长髮,大半节黑漆漆的中间有小节黄殇殇的最尖上却又红灿灿地,三铯怪髮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顶在他头上。 这不是染的,要把每一根头髮都染成这样,那得要多高的染髮技术啊。 邱癫子走在大路中间,与五个还算干净的小孩子手拉着手,把大路都占满了。见到有人来了,邱癫子“喔喔喔”地大叫在声,大人小孩一齐对说汪大爷唱起了童谣: “月亮光光,姊妹烧香,气死毛大姐,气死幺姑娘。” “幺姑娘嫑哭,给你买个果果。” “果果香,果果甜,把我送到幼儿园。” “幼儿园的人多,把我挤成油砣砣哦。” “你拈砣,我拈砣,把我拈得光波波啵……” 一首童谣唱完,六个人正好与汪大爷走到面贴面。六人不让,汪大爷就过不去。 邱癫子是整个龙王镇的传奇人物,交际之广阔无人能出其右,全镇所有的当家人,只要年过了二十五岁的他几乎全认识,一见面就能主动叫出对方的名字,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与对方打过交道,从面而被对方记住的。 从我有记忆以来,邱癫子就一直在龙王镇游荡,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的家,他肯定不是忧乐沟的人,但他时常会来。处处无家处处家,就是为他这种人写的。 他生存的方式很是奇特,就是以打短工来过日子。 他没有包裹,没有行礼箱,空手而来,讲好做啥,只求能吃能睡,不收取分文现金,所赠用度之物也仅限于收一点随身能用得上的。至于吃得好不好,睡的铺陈整不整洁,他也从不挑剔。就算您煮的是龙肉,只要您主人家舍得,他再照吃不误,也不会说多说一声谢谢。 第(3/3)页